尤望津知道,现在的自己绝不能把王府最后这点精锐再损失掉了。
而且,虽不知对方有何目的,但如今不撕破脸,将来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
至于焦烛,尤望津相信只要他养好伤,若是执意返回东临城,旁人也未必拦得住。
一念至此,尤望津叹了口气道:“那就有劳诸位关照了。”
他又来到焦烛身边叮嘱几句,后者伤势太重,虽有意识,但说话已有些困难,只得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临行前,尤望津还是忍不住试探道:“届时若诸位不便现身,老夫去何处可以寻到你们酬谢今日之事呢?”
可面具人却并未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待到捷王府众人回到了自己的船上,从人撤去跳板,那面具人大声道:“尤先生,您不是一直在寻我们吗?只不过你寻错了人。”
“诸位是淬体盟的高贤?”尤望津惊道。
那面具人不答话,算是默认了此事。
听了这话,尤望津颓然地坐在甲板上,这一瞬,他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包括仙缘岛上江叶舟和易正为何突然失控,包括那所谓的蛊圣究竟是什么以及那封在闻至可家中找出的书信究竟是何来历。
尤望津的眼睛渐渐失去光芒。
数十年的谋划像一段自欺欺人的丑陋演出,早在旁人的算计之中。
这时,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在怀远镇追查淬体盟制造人皮面具的窝点时大家陷入了死胡同。
可到了第二日,岳雁谣却变得极有主意,很快便顺藤摸瓜找到了线索。
尤望津的呼吸逐渐加重,举目望去,海天辽阔,却尽在那老者的手掌之中。
陡然间,他心中一股浊气上涌,灵台最后一丝清明也被挫败、恐惧和悔恨占据……
李址早已接到线报,两路人马都是大败亏输,不仅自己的王妃被人掳走,手下的高手焦烛也被淬体盟的人半道劫了去。
但他蛰伏多年,如今虽是从未有过的危机,却依旧想着如何卷土重来。
当船近岸,李址迫不及待地来到码头,却见众人垂头丧气,心事重重,彭熠低着头走在最后。
李址知道,身为一个领导者,此刻必须鼓舞士气,他握着爱将的手:“彭将军,诸位。此行也不能算是一无所获。”
“至少我们把李壁弑君的真相公之于众了,至于此刻有多少人信,并不重要。”
“事实就是事实,相信百里之地溃于蚁穴。”
“诶,尤先生呢?”
彭懿看了李址一眼,含泪摇了摇头:“尤先生,他……疯了……”
李址皱了皱眉头:“疯了?怎么可能?之前你们传信不还说他好好的吗?”
话音刚落,便听到一个声音由远及近。
那声音虽然苍老,但语调却既诡异又骇人。
“诸葛幽!你出来,我知道你还活着!”
“诶……你就藏在这儿,对不对?”
“嘿嘿嘿……你瞒不过我。”
只见尤望津披头散发,脚步凌乱,眼神呆滞,嘴里尽是些不着边际的疯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