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袁氏向来不爱在容貌上和人攀比,此时也突然暗暗生出了几分酸涩。
都是嫁人,怎么差别就这么大,怎么她就跟花儿移入了暖房一般,过得这般滋润自在?
反观自己,嫁入赵家得到了什么?
一纸和离书,她就这么成了个高门弃妇。
不不,她不是弃妇,是她自作主张和离的,她还带走了负心汉所有的财产——财产……财产!
想到财产,她的瞳孔陡然一缩,忽然惊醒过来。
那个天杀的,居然为了报复她,要私吞女儿的嫁妆!
赵昔微把她的变化看在眼里,却是不点破,只含笑道:“现今裴二姐已有身孕三月足余,裴家是箭在弦上,二叔也是心急如焚。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这婚事是再也拖不得了,若只是为了区区三千两,便闹得个人仰马翻,实在是得不偿失,不仅令街坊邻居徒增笑话,也使得赵家列祖列祖蒙羞……”
“娘子既然求助于我,我也不忍袖手旁观——”赵昔微端起了茶,轻轻撇着浮沫,语声缓缓:“依我只见,不如娘子从体己里拿一部分出来,作为羽姐儿的嫁妆,不知道娘子如何计议?”
袁氏和离,带走了所有财产和商铺,说白了是赵二叔咎由自取。但现在连累到了赵承羽的婚事,做娘的也不能还咬着钱财,一点都不肯松口吧。
她考虑到了袁氏的心情,把话说得很是委婉了。
但袁氏听了仍是有些受不住,只见她面色陡然一变,哑着嗓音道:“微姐儿,我不甘心!”
赵昔微放下茶盏,淡然地望着面前的女人。
袁氏向来要强,很少在人前露出脆弱的神色,即便是此时一颗心如被千万根针扎一样,仍是咬紧了牙关,恨声道:“我袁惠娘要强了大半生,怎么能栽倒在一个小寡妇手里!我吃不下这个亏!”
她强撑了片刻,最终败下阵来,双肩陡然一耷,苍白的面容上浮现了一抹郁愤,眼眶里瞬间盈满了泪水。
赵昔微终究不是个无情的人,尤其是因为生母的遭遇,对这种被辜负的女人,就多多少少有点同情:“俗话说,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做人哪里能一直要强呢?”
“微姐儿……”袁氏颤抖着唤了一句,手指用力捏住杯盏,“你嫁得好,被男人捧在手心,如珠似宝的疼着,怎么知道我的苦处……我为赵家付出了这么多,怎么能心甘情愿看着他娶新妇!”
赵昔微有些错愕,她压根没想到,袁氏竟然会在自己面前流露出这样脆弱的一面,便摇摇头,无奈道:“夫妻缘分,不可强求,娘子还是看淡些。”
“看淡……”
袁氏冷笑了一声,红着眼道:“微姐儿,我是真的羡慕你,你从小饱尝生活艰辛,可现在也算是熬出头了。父亲疼你、祖母爱你、丈夫也只有你一个……在外,你没有家族压力在身;在内,你没有内宅琐事烦心……”
“而我呢?”她咬着唇,声音有着难以掩饰的酸楚:“我嫁给他这么多年,他做了什么?拿着我的嫁妆给他做生意,成亲第二年他就不怎么归家了。操持家务、抚育儿女、孝敬老人,皆是我一人。这么多年,我最后得到了什么——”
她苦笑了一下,有无尽的疲倦和不平:“不听话的女儿,不忠诚的丈夫,难缠的婆婆,我呕心沥血了这么多年,就得到了这些!”
“你说,教我如何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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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心脏很难受,没敢再熬夜码字……都是抽空码点儿,让大家久等了,很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