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哼声起,春芽儿身子摔出,重重地倒在屏风旁。
那春芽儿显然没怎么经受过训练,也谈不上会武,却有着一股蛮力,身子一滚,双腿狠狠踹向桌案。
“哗啦啦!”桌子侧翻,屋内陈设同时倾倒。
赵昔微侧身躲开。
岂料那春芽儿又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弹跳起来。
那双清亮的眼睛此刻变得猩红而恐怖,龇着雪白的牙,简直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狠狠朝赵昔微撞了过来!
赵昔微感觉到一股巨大的蛮力,将自己推向了床边。
她脑子极度清醒,但身子却乏力虚弱,明明已经及时反应过来,然而双腿却不受控制地往后跌落,那股子蛮力带着旋风,冲击得床边的衣帽架跟着晃了晃。
赵昔微在这样绝对清醒的情况下,近距离看着那高高的、摆放着金银器皿的多宝格,像是大山轰然倒塌一般,直直向着自己压了过来。
“轰!”她已经来不及再去呼喊求救,也来不及去躲闪避开,她所有的理智都放在了手掌心,双手交叉逆着本能,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面。
她是该去抱着脑袋的,也该去扶住床沿的,这样即使被巨物砸中,也不会落下致命伤。
可她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她的孩子!
“微姐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响起。
赵昔微跌坐在地上,听见四面八方涌来好多个声音。
掌心忽然传来一阵热热的感觉,黏黏的,腻腻的,像极了融化的糖浆。
“小姐!”锦绣带着哭腔的声音几乎划破房顶,她飞扑过来,“噗通”一下在赵昔微面前跪下,声音哆哆嗦嗦得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小姐,小姐,您,您,您……”
赵昔微怔怔的低下头。
锦绣猛地捂住了她的眼睛:“小姐!不要看!”
她的声音在抖,身子在抖,手指也在抖,捂在赵昔微眼睛上时,就像一片秋风中的叶子,不停的飘啊飘。
赵昔微眨了眨眼,还是看见了。
铜制的衣帽架打翻在地,一根尖尖的钩子,直直从她侧腰贯穿,大片大片的鲜血汨汨渗透而出,让她粉白色的衣裙湿漉漉的,仿佛提起来能拧出一大盆红色的液体。
赵昔微已经忘了疼痛。
她只愣愣地看看地上,又看看自己,再又看看面前一张张脸,手指还移动了一下,落在那尖锐的钩子上。
“小姐,您别动!不要动!”锦绣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哭着捂住她的伤口,扭头冲门口喊道:“快去叫柳大夫,银宝!快去!快,要快啊!”
赵昔微至始至终没有落一滴眼泪。
她的心仿佛在这一刻全部碎了,又被狠狠的碾磨成了粉末,再被随手一扬,化成了满天的尘土。
她不知道什么叫疼痛,也不知道什么叫绝望,更不知道什么叫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