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公的身份,君王的胸怀,这就是奚方池。
“病身坚固道情深,宴坐清香思自任。
月照静居唯捣药,门扃幽院只来禽。
庸医懒听词何取,小婢将行力未禁。
赖问空门知气味,不然烦恼万涂侵。”
奚方洺念着诗,低头扫着地,不正面回复奚方池的反问。
“走吧。”奚方池眼角微红,他轻声对林靖玗说:“我知晓国主的意思了。”随后他拉着林靖玗转身离开。
林靖玗没有听懂这个意思,于是边走边说:“昨天我也过来找过国主,他当时也念了这首诗,这是什么意思啊。”
林靖玗识得大字但不通句读,当初要不是为了看兵法,他才不学习呢,咬文嚼字对他来说还不如一口气跑五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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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佛厌世,我们无须再来打扰他了。”奚方池性子温和,说话也是温温柔柔、和和气气的,心如朗月连天净,性似寒潭彻底清。
当两人经过荷花池的时候,他们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是徐鼎臣和张师黯鬼鬼祟祟的出入祖师堂。
奇怪了,他们又不是佛门弟子,为何可以随意进出安置祖师及开山僧人像的庙堂,此地不是佛门禁地吗?
而且周围的僧人像是习以为常了一般,双手合十称呼他们为贵人,和尚们不都是称他人为施主的吗?
两人相视对眼一下,其中肯定有猫腻。
林靖玗带着奚方池偷偷绕到祖师堂屋后,捅破窗户上的油纸,看到几个高僧正在宴请徐鼎臣和张师黯,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和玉露佳酿,玉盘珍馐琳琅满目,堪比皇宫盛宴。
和尚不是戒荤腥食淡饭吗?
难道这寺庙内有假和尚?
林靖玗微微侧一下头,示意立马离开,奚方池也轻轻点头回应。
两人远离了祖师堂,再一次碰到了奚方洺,奚方洺看着两人的神情,便知晓两人去过了祖师堂,他们应该也看到了那些情景吧。
“阿弥陀佛,小僧见施主二人有心事,可否移步到清净的地方,小僧愿意为二位排忧解难。”奚方洺这客套话明显是说给旁人听的。
奚方池点点头说:“麻烦法师了,请。”
“请。”
奚方洺领着两人来到了柴火房,他将两人迅速推进去后,立刻把门关上,拉着两人蹲下来说:“你们都看到了?”
林靖玗和奚方池点点头。
“之前我就翻阅过国库账本,南朝四百八十寺的香火钱悉数接济给了其他城池,大额的收入全部没有缴纳到国库。
但是我上个月差人去其他城池打听,附近的村庄饿殍遍地,流离失所,布施的粥食清淡如水,不能立筷,而且一天就一餐,下属官员上报一日两餐,餐餐有肉,可是实际上,百姓们连一口干净的水都没得喝。”
奚方洺没有自称朕,而是自称的我,一改之前唯唯诺诺吊儿郎当的样子,此刻的他,才是真正的君奚国的君王。
“那么刚才徐鼎臣、张师黯和那几个假和尚呢?”奚方池问。
“早就沆瀣一气了,我怀疑他们长期贪腐。”奚方洺答。
“有证据证明吗?”
“没有,我现在还在搜集。”
“阿兄受苦了,没想到你居然隐忍了这么久。”奚方池眼角微红,他本以为先帝是厌恶他和阿姨,天师鱼目混珠,今儿才知道,是自己格局小了。
阿兄才是明君,他知进退,明得失,敢于放下身段,而自己永远都是端着性子,自命不凡,实在可笑。
林靖玗沉默了,他一直知道徐鼎臣和张师黯与军粮军饷贪污案有关,没想到...他们的爪牙居然伸到寺庙来了,那么金陵城这么多寺庙,都是钟太后令徐鼎臣修建的,这些案件是否会牵扯到钟太后?
“我建议彻查一下徐鼎臣名下的万宝楼和万福楼,现在这两家店的老板表面上是徐鼎臣的儿子徐宝福,实际上徐鼎臣就是幕后老板,在金陵城最大的拍卖场和赌场里,我怀疑有资金流洗黑钱的操作。”
奚方洺本是会计出身的,因此他对资金流向和金融数字很敏感,尽管现在没有证据直接证明徐党贪污官银,但是根据奚方洺的推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就差人赃俱获。
“欲攘外,先安内。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离开太久了怕被人怀疑。”奚方洺谨慎的打开柴火房的门,观察四周无人后便让林靖玗和奚方池二人速速离开,他也开始拿着长扫帚继续扫地了。
林靖玗和奚方池为掩人耳目去祈求了一张姻缘符后,才离开南朝四百八十寺,随后两人又骑马来到了万福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