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宣佑门附近的甬道里,一名身穿蟒袍的岐王与一行侍从前后奔跑着,岐王主事官满脸焦灼,一边扶着高帽,一边提着裙摆,嘴里喊着“王爷慢点儿”,简直是操碎了心。
“不去!本王不去抽血!本王身体健康得很!不信你们看!”
祁昭熙的声音吸引了林靖玗的注意,他双手环胸站在远处,仔细打量着这名尹祁国皇长子。
如今的祁谓天已是不惑之年,只册立了唯一的皇子为亲王,丝毫没有晋升太子的意思,然而各朝各代都讲究立嫡以长不以贤,祁谓天膝下除了祁昭熙外,就没有在世的皇子了。
祁昭熙与祁昭淳是龙凤胎,祁昭淳天性冰雪聪明,唯有祁昭熙一人痴傻,这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
祁昭熙每日食玉盘珍馐且饭量很大,几乎没有什么运动量,为何身板还是如此消瘦?作为一个亲王乃至皇长子,他的身体状况不应该备受关注吗?
而且,他还很抗拒抽血,为何检查身体要抽血?抽血的作用是什么?
“秦副官!是叔父的秦副官!”祁昭熙看到了林靖玗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朝着他飞奔而来,“将军!速来救我!”
林靖玗看着祁昭熙奔跑时的狰狞表情,脑海中的思路突然被打断了,身经百战的他竟不由得往后退了一小步,生怕这只愤怒的吗喽冲撞到了自己。
“王...爷...请当心。”林靖玗嘴上说着关心的话,但是身体已经做好了随时躲开的准备。
“原来是秦将军啊,国师有令,请王爷赴金宫殿驱邪降福,还望秦将军不要妨碍我等,以免误了吉时。”祁昭熙的主事官川芎长得男生女相,说起话来也是不温不热的,但话中之意犹如暗夜蔷薇,温柔之中暗含未知的危险。
林靖玗向来不喜与后殿之人打交道,总觉得他们城府过于深沉,言语中尽是含沙射影,一点都不干脆也不敞亮,说话的时候还得多带两个心眼子,免得一不留神就成了“文字狱”。
“我要秦副官陪我去金宫殿。”祁昭熙不假思索道,丝毫没有给林靖玗任何反应的机会。
尽管祁谓风只比祁氏姐弟俩大两岁,但是他们都很敬重、偏信这个叔父,甚至亲密度高于作为父亲的祁谓天,现在祁昭熙之所以依赖他,应该归咎他是祁谓风的副官。
“这...”川芎面露难色,国师从未说过允许外人陪同,但也从未明确说过不允许外人陪同,如今祁昭熙忽然开了这个先河,不知道国师到时会不会迁怒众人。
正当川芎陷入两难之际,林靖玗走到祁昭熙跟前,护在前面道:“不如末将就守在金宫殿外,也算是为王爷保驾护航,如何?”
川芎思忖了片刻,如今看这架势,怕是一时半会儿王爷会赖着不走,若是听取了秦叔钰的建议,国师怪罪下来,还可以先发制人,把秦叔钰拎出来当挡箭牌。
他点点头,甩了甩手中的拂尘,做出请的姿势说:“有劳秦将军了,请。”
“请。”林靖玗护着祁昭熙坐上了亲王的轿辇,一路上,祁昭熙的行为举止宛若六岁孩提,就连问十万个为什么的脑回路都一模一样。
金宫殿位于“二府三司”之后,靠近拱宸门,是先皇后在世时特修的宫殿,殿主为国师天杹。
说起这个天杹,对于尹祁国民而言,可比肩神洲大陆的天师北吟,传闻天杹是得道高人,由于心系黎民百姓,不想飞升成仙,只想留在凡间,于是自剔仙骨,流离在蓬莱仙岛,被一心求子的先皇后接回了东京,没到一年,多年未孕的先皇后怀上了龙凤胎,只可惜先皇后福薄,生下祁昭淳和祁昭熙后便撒手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