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明白紫苏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更不知道紫苏到底是如何得知这个秘密的。
此时的他不敢承认,也无从否认,只得盯着紫苏发髻上的白花,缄默不语。
紫苏早料到了林靖玗的态度,于是解释道:“那天他穿着奴亲手缝制的里衣,那些碎布料混着他的血肉,碎了一地...”
原本凝滞的泪水又从他的眼眶中涌出,他咬住嘴唇,迫使自己不哭出声来,但决堤的泪水一瞬间覆满他的脸庞。
半晌,他微微抬起脸,挺直了上半身,正视林靖玗道:“侯爷,奴騃童钝夫咸知匡扶奚室,您劫后余生焉能寡廉鲜耻?”
看来,紫苏已经猜到了他的真实身份,只是猜错了他的真实目的。
林靖玗用余光瞥了一眼紫苏问:“我与文阳皆为君奚国旧臣,现共同效力尹祁国,为何只道我一人寡廉鲜耻?”
“强词夺理!郡公爷才没有背叛朝廷,他...”忽然,紫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解释,怕被林靖玗看出端倪,也无法分辨此刻的林靖玗是敌是友,情急之下,竟生出了想要自戕的念头。
他立即跑到兰锜前,抽出一把锋利的剑便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直言不讳道:“奴不知该称您侯爷,还是林将军,方才是奴失言了,奴以死明志,但愿林将军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切勿告发郡公爷。”
在紫苏看来,如今的林靖玗就是一个里通外国、卖主求荣的小人,是非对错他也无心再辩,更何况还要向一个奴仆自证本心,简直是多此一举。
“他是我的夫婿,我怎能中伤于他。只是,我希望你不要向文阳透露我的真实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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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多虑了,郡公爷的夫君是披肝沥胆之人,而非乐不思蜀之辈。”
紫苏刚烈的性格,倒是随了奚方池,反正当时只答应祁谓风对文阳保密,旁人若是猜出他的身份来,只能算旁人聪明,又不能怪他不守信用。
“我想去看看木蓝。”说着,便夺下了紫苏手中的剑。
紫苏双肩微微颤抖,他哽咽道:“木蓝在茶亭山。”
“茶亭山...”林靖玗轻声念道。
茶亭山东西走向,北拒湘江,长沙府重要的水利工程“茶亭坝”便建于此处,山上种满了茶树,而山上所产的银峰和君山银针更是被誉为“湘楚二美”,它们的香气扑鼻,口感醇厚,让人回味无穷。
在山顶处,矗立着一座古老而神秘的宝塔——七星宝塔。
据说,在那个艰难困苦的大饥荒时期,走投无路的百姓们曾秘密地约定好时间,将自己的孩子悄悄地放入塔内。
夜幕降临后,另一方则会前来带走这可怜的孩子,接着,再把自己的孩子留在塔里,继续等待下一次的交换。
每当家里来人询问为何孩子突然消失不见时,大人们总是胡乱编造出一个理由,就说是宝塔里的狼把小孩叼走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饥荒终于过去,但人们再也不愿提及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渐渐地,七星宝塔的顶端长出了一棵大树,它默默地俯瞰着山下繁华热闹的长沙府,仿佛为那些曾经的悲伤与谎言披上了一层遮羞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