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弥把因第二句话引发的疑问暂时放下,看向了第三句话:
微粒集人,人即微粒。
人由最基本的微粒集齐构成,微粒集人某种意义上来说似乎也不错。
至于人即微粒,就很奇怪了。
人是微粒吗?人由微粒构成肉体,与此同时人还有着意识,所以人并不只是微粒。
这里要表达的,应该并不是字面意义上的人是微粒。
那就要考虑到其中蕴含的另一个意思了,“即”意味着“是”,但或许并不是单纯地指“什么是什么”,而是表示人拥有微粒的某些特性。
那么就要重点考虑人没有但微粒具有的特性。
宏观世界与微观世界最大的区别在于物质的运动规律否适用于经典牛顿力学。
在微观领域,宏观世界中几乎可以描述一切运动的牛顿力学变得格格不入不起来。
为了解释微观领域的运动规律,人类又发明了一种新理论——量子力学。
量子力学与经典牛顿力学最不同的一点在于它的“不确定性”。
为了描述微粒呈现的这种特点,科学家们引入了“概率波”的概念。
概率波可以描述微粒可能的行为,可能,而非确定。
“概率波”理论认为,粒子并不是沿着一条确定的轨迹运动,而是具有“波”的性质,以波动的形式存在。
且这种独特的“波”并不是经典意义上的波动,而是数学上的波函数,预测了粒子在某一位置出现的概率。
如果,人即微粒,说的是人具有微粒一样的特性,那她其实并不是在确切的一个六边体格子里,而应该是“大概率”“可能”在这个六边体格子里。
那她就应该是可以出现在这里,却又可以出现在空间的其他区域。
如同分布在原子之外的电子云概率密度,她所更认同的“这里”,是因为她出现在“这里”的概率更大,而非她一定会出现在“这里”。
虽然听起来很别扭,不过把人当成微观粒子,就很容易去理解了。
初弥再次去反复品味兰因凛光给出的那其他提示。
意识决定形态,思想决定行为。
“意识”这个词让她不禁联想到了之前在兰因凛光的另一个实验室发现的那几句话。
其中那句“生死状态叠加,概率扭向绝对”就提到了与意识相关的“观察者效应”。
在电子双缝干涉实验中出现的“观察者效应”,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人的意识决定了电子的形态。
假如把她的身体当做电子,她的意识当做观察者,那当她处于有意识的状态时,也就意味着她正在观察。
那么电子呈现的就是确定的粒子状态,与之对应的就是她在一个确定的六边体格子里。
反之,如果她进入无意识的状态,也就意味着她没有在观察,身体是否就会像电子表现出模糊的波动状态呢?
如果假设成立,那在此基础上,和电子一样是概率波的她,就可能出现在这个空间里的任何一个地方。
要想验证这个推论是否成立,重点就是极大程度的削弱对身体的感知,进入无意识状态。
初弥把防护服里穿的衬衫的纽扣掰了下来,放在一边做标记。
然后静下心平缓呼吸,把自己的思想放空,让意识逐渐抽离出身体。
她给自己下了一个心理暗示,五分钟之后,意识就会回归到身体里,重新接管身体。
就像灯被突然关掉,然后又被“卡擦”一声打开。
初弥再次睁开眼睛时,环顾四周,没有发现那枚纽扣。
她知道她成功了,她所在的位置发生了变化。
因为中间处于无意识的状态,所以她并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了。
但假如她想要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她就不能处于无意识的状态。
二者形成的悖论,冥冥之中对应了量子力学上的一个悖论:对于微观粒子,我们无法同时准确知道其位置和动量,当我们尝试精确测量一个粒子的位置时,测量行为的本身就会改变粒子的动量,反之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