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佐木说:“我的主要任务是协助满碳株式会社管理好南山煤矿,一年30万吨煤炭一两都不能少,但这里的人口急剧下降对我们是极为不利的,南山煤矿除了被抓来的劳工,还需要一些熟悉煤矿的当地民工,如果这些民工都没有了,整个煤矿仅靠劳工挖煤你觉得现实吗?”
慕容良说:“队长考虑的完全正确,可如果放开粮食管控,军部知道了这可是大罪!粮食是战略物资,军部瞪大眼睛盯着呢,况且,即便您放开禁令,老百姓到哪里去买这些细粮?没有卖的也就不存在买家了。”
佐佐木说:“我不会下令解除禁令的,只要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老百姓口口相传这里吃细粮管的不严,我相信很多人会愿意到沙吉浩特生活的,到时候还缺挖煤工人吗?”
慕容良心里很高兴,尽管知道佐佐木这样做完全是为了他自己,沙吉浩特人口的确越来越少了,再不做出相应办法这里很快会变成空城。佐佐木这样做的确让老百姓松一口气,如果真能实施,那么老百姓偷偷吃一点大米白面时再也不担心被抓了。
俩人正聊着,就听见稻田进来报告,申云昊的父亲来了,佐佐木赶紧命令请他进来。
稻田出来后看见巴图鲁马上低下头说:“请进。”
自从大院发生大火后,稻田一直以为塔斯哈被烧死了,他每次见到巴图鲁都会想起塔斯哈,也一次次感到内疚。
每次看到巴图鲁拎着一个皮袋子进来,看到佐佐木队长和他谈笑风生的样子,稻田心里就很难过,他觉得巴图鲁不该忘记儿子的死,不该和杀死自己儿子的人交朋友。
也许,也许申云昊的父亲也和我的处境一样,是迫不得已吧?他也许把仇恨藏在心里了,这个也和我一样,但我心里藏的不是仇恨,是恐惧,恐惧什么呢?自己也说不清,稻田觉得自己应该是恐惧佐佐木的残忍。
山本被杀后,大院里一下抓进来几十个中国人,稻田亲眼看见那两个从关内来沙吉浩特经商的父子俩被松本活活打死,他知道松本是受佐佐木指使才那样干的,因为他亲眼所见佐佐木对松本耳语后不久那两人就被人从惩戒屋血淋淋的拖出来。
可怕的是佐佐木的伪装,松本充当打手,佐佐木却在慕容良和马彪面前扇了松本几耳光。现在佐佐木也在申云昊父亲面前装好人,而申云昊父亲浑然不觉,这才是让稻田觉得佐佐木可怕的地方。
巴图鲁早就注意到稻田的表情了,他从儿子嘴里得知大院里也有良心未泯的日本人时,沉默了很久。但他什么也不能做,他既不能告诉他塔斯哈还活着,也不能和他说话,所以,他每次见到稻田都会冲他一笑。
巴图鲁越对稻田微笑,稻田越觉得对不起巴图鲁,如果巴图鲁也像其他中国人一样对他横眉冷对,稻田心里反而觉得好受一些。
巴图鲁拎着一个很大的皮袋子走了进来,他和慕容良打了声招呼,对佐佐木说给他送肉来了。
佐佐木一个有严重洁癖的人,缺肉缺到什么程度?他的办公室从来都是一尘不染的,此刻,他却急不可待的要看看皮袋子里是什么肉。
慕容良赶紧把一些旧报纸铺在地上,巴图鲁先掏出一只兔子,看到这里,佐佐木已经两眼发光了,但是,巴图鲁又掏出很大一块野猪肉来,这块野猪肉有十多斤,鲜红鲜红的,看起来非常新鲜。
佐佐木看的直咽口水,慕容良说:“这些给您多少钱?”
佐佐木急忙点头:“对对对。”
巴图鲁摇摇头说:“我儿子给佐佐木队长惹了麻烦,佐佐木队长没有迁怒家里人,我很感激。我儿子也为他的鲁莽付出了生命代价,希望队长以后把我当朋友,把那件不愉快的事情忘掉吧!以后只要我进城卖山货,一定给队长送一份过来,我不要钱。”
佐佐木瞪着眼睛努力听巴图鲁说话,一个字一个字认真听慕容良翻译。他走过来猛地把手拍在巴图鲁肩膀上说:“申桑,你,大大的好人,良心大大的好!我们朋友的......”
他连贯自主表达了这么几句中国话已经很吃力了,担心巴图鲁听不懂他说的中国话,用手指着自己和巴图鲁,显得很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