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们还是到办公室去谈好一些。”佐佐木不想让高彬再到他的居室发疯了,一看见他就像看到细菌,他就感觉浑身痒痒。
在办公室,佐佐木右手拄着拐杖,左面一半屁股坐在椅子边上,他的左肘支在办公桌上盯着门口站立的一个士兵。
“把你们看到的详细说一遍。”佐佐木说。
这个士兵刚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他把进到小院看到的情况当着高彬和森田的面说了一遍。
简简单单的杀人过程却被这个士兵讲得如此漫长,因为这个士兵一边哆嗦一边诉说。他并不是有多同情那两个士兵,而是极大的残忍把他吓得不敢回忆。
“......吉田大佐就像对待支那人一样把他们两个杀了,竹下曾经向他求饶说是高彬院长的卫兵,请他饶命,大佐就像没听见一样把刺刀捅进他的身体……就这样,我们小队所有成员都...小便失禁了。”
在红岭湾吉田大佐用那么残忍的方式烧死那个抗联战士时,佐佐木已经领教到了他的残忍,但他觉得吉田大佐仅仅是对中国人那样残忍。后来听说他抓住中国俘虏从不留活口一律斩杀,他觉得吉田大佐有点儿过了,但尽管那样,他还是觉得那是因为吉田大佐带兵打仗,看到日本士兵被敌军所杀,才激起他的愤怒,虽然出格,却也能理解。
后来又听说他抓住冲锋时后退的士兵一劈两半,他仍然认为那是为了震慑士兵不准后退,没有严明的惩罚就没有勇往直前的勇士,对于拼死顽抗的中国军队,必须有铁的手段才能战胜他们,所以,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无可厚非。
后来继续听说他把三个帝国士兵活活的剥皮挖心、割耳挖眼、用匕首从士兵嘴里一下刺穿后脑,这一点佐佐木绝不相信,即便是魔鬼也不可能那样残忍的对待同胞,所以当听到士兵这样的议论,他立即喝止,说那是对大佐的污蔑,是绝不容许的。
可是,他现在听到了什么?那些士兵刺刀上鲜红的血迹说明了什么?
这个士兵哭诉到:“我们爬过去把刺刀从尸体上拔下来时,已经没有力气插上去了,这时我看到门口有看热闹的支那人,听他们小声咒骂我们早该死时我们才突然有了力气,我告诉战友,我们是无畏的征服者,不能在支那人面前丢脸,他们才插好刺刀站起来,我想让齐耀祖背着渡边和竹下的枪,才发现他小便失禁吓晕了。”
“他去了哪里?”佐佐木问。
士兵说:“保安队的人把他抬回去了。”
谁也不说话,三双眼睛就那样毫无表情的盯着那个士兵足足一分钟。
森田对高彬说:“高彬君刚才给军部打的那个电话有点儿莽撞啊!上头对吉田大佐的作风早有耳闻,但是他们却不闻不问,并不是有意包庇他,实际上是有意纵容他。一个以少胜多的军队,如果没有吉田大佐这样的铁腕人物存在,想要取胜越来越多的敌人谈何容易?”
高彬面如死灰,他突然联想到如果吉田大佐以后知道了他女儿是怎样惨死在医院病床上的,那么如此疯狂变态的他会不会用同样的方法杀死自己?这已经是他所知道的第二次虐杀了,自己会不会成为吉田一郎的第三次虐杀?
联想到森田告诉他火车上吉田大佐那双死死盯着他的眼睛,高彬的腿有点儿站不稳了。
“你知道吉田大佐去哪里了吗?”佐佐木问。
这个士兵已经停止了流泪,他说:“我不知道,我们都吓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