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孙三个在敌人的北边,距离敌人有二百米左右,那条黑狼向他们相反的方向跑去,而且高高的草丛影响视线,这么远的距离只能看到黑狼的身影忽隐忽现,这种情况下贸然开枪会伤到莫日根。
“小金子猫腰跟紧!”巴图鲁说了一声迅速退下身子利用粗壮的树木掩护,三人一齐向那边跑。
正跑着半截就听见“汪嗷---”一声狼嚎,三个人顿时站住了。
“额吉!”
“杜鹃?”
火焰特有的嚎叫传来,他们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那条黑狼应该是和杜鹃形影不离的火焰。
莫日根从小就在火焰背上爬来爬去,火焰长大后力气很大,一直把莫日根叼在嘴里走来走去玩。刚才他们也是关心则乱没看清那条黑狼的全貌,不过火焰跑的也太快了,一团黑影像一个黑旋风一样一眨眼就跑远了,倒也难怪。
“真犟!”
巴图鲁有点生气的嘟囔了一声。
不过他理解杜鹃的心情,知道杜鹃担心小儿子莫日根,可是她自己的胳膊已经断了,忍着剧烈疼痛跟过来,这一路上要受多大的罪?万一和敌人打起来她再做出莽撞的行为伤害了自己,他该怎么办?
巴图鲁从来没有对杜鹃说过一句“我爱你”,甚至“喜欢你”三个字也没有说过。他对杜鹃的爱不在嘴里,而是捂在心里,浓在眼里。
二十年前杜鹃大闹杜府,把杜家折腾得鸡犬不留后追上巴图鲁,巴图鲁劝她返回杜家,她的倔犟劲儿上来指着一棵老槐树说:“即便这棵老槐树老死了,我也不变心,我生与死都要和你在一起。”
巴图鲁比她大四岁,当时也只有十八岁,看着十四岁的杜鹃倔犟的像块石头一样的性格,他瞬间就喜欢上了她。
他笑了:“那如果这棵老槐树有一天突然被雷击死了,而不是老死了,你是不是就变心了?”
“不变!”
十八岁的巴图鲁当时就牵紧了十四岁杜鹃的手,两个人同时坚定了对彼此的心。
“你会不会变心?”杜鹃问他。
巴图鲁指了指远处的高山:“高山永远守护森林,天雷即便能劈死树木,却永远劈不开大山,它不变,我的心就永远不变。”
从此一双牵紧的手再没有分开过,不管世上有再猛烈的风雨也吹不散淋不透这双合为一体的手。
正因为他们心心相印,她的疼便是他的痛,他不想让她再增加哪怕一点点疼痛。
现在她忍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断骨疼痛悄悄跟在后面,即便疼痛难忍也不敢发出一丝声音让他们听见,一门心思救回家人。
他的心疼得揪在了一起。
赶紧找到她,保护好她。
四个人继续向南移动,他们一边移动一边注意着敌人动向。
只见那些士兵听到火焰的长啸后以为狼群来了,吓得背靠一棵大树挤作一团浑身发抖。
另一边稻田和黑妮围在乌仁图雅身边,慕容良瘸腿拽着田下的衣服不知道在说什么,把大腿受伤的慕容良拖倒在地也不管,继续奋力向前走。
他们顾不得考虑慕容良和田下之间发生了什么,必须尽快和杜鹃汇合看看莫日根的情况,火焰毕竟是狼,是吃人的野兽,长长的尖牙在刚才那样紧急情况下难免没轻没重误伤莫日根。
当爷孙三个带着小金子循着声音找到杜鹃时,看到杜鹃怀里抱着莫日根正靠在树下喂奶,她受伤的左臂像一根直棒子垂在身边,脖子深深的弯在胸前看着怀里的孩子,仿佛害怕失而复得的儿子再次离开。
火焰欢快的表现表明猎人父子已经到了跟前,但是杜鹃仍然没有抬起头,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反而把头垂的更低了。
“娟儿!”
巴图鲁走过去半蹲在她面前轻轻托起她的脸,她紧紧闭着眼睛脸上挂满泪水,被泪水和汗水打湿的凌乱头发胡乱贴在脸上,巴图鲁能想象火焰叼着莫日根回到她身边那一瞬间她有多激动。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巴图鲁替她拨开贴在脸上的乱发轻轻的说。
杜鹃使劲摇着头不说话,她知道这不是巴图鲁的错,是她私自离开家才让日本人得逞的。
塔斯哈过去紧紧抱着杜鹃说:“额吉!是我没注意身后跟着鬼子才让他们摸到家里的,是我的错。”
杜鹃抬头看着满脸愧疚的大儿子,大颗大颗泪珠噗嗦嗦往下掉。
一滴滴眼泪砸在莫日根红扑扑的小脸上,他丢开乳头抬眼看着巴图鲁和塔斯哈,忽然他笑了,他这一笑把大家都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