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他是属于交易税,而不是去偷官粮,他的罪比那五个知法犯法的粮马商轻多了。
“县令老爷饶命啊,草民万万不敢做下这等诛九族的谋逆之事,草民只是被钱迷了眼睛,一时糊涂,贪图小便宜,犯下了错事,那那走私、私贩官粮一事,草民也并不知情,虽然有所猜测来源不干净,但草民以为他们就是偷主家的东西出来卖,草民冤枉啊,草民敢对天发誓,草民绝对没有犯谋反之罪,否则就让天打雷劈,劈死草民!!”
李酒商跪在公堂地板上,老泪纵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卖可怜很有一手,他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摆出一副老实可欺,知错认错的态度,让人挑不出他的毛病。
为了取信黄定洲,李酒商还主动将自己藏证据的地方说出来。
绪晚作为本案的证人之一,也在公堂内,当她听着李酒商如何将绪家的财产掏空时,她的愤怒达到了顶端,如果这不是在公堂之上,她大概会当成发疯发飙,她虽然想过李酒商是故意败光绪家家业的,但是没想到对方玩的好一手移山填海,白手起家的好游戏。
如果不是这个人今日在这里承认,她恐怕就算等她彻底重掌绪家,也无法发现这样的真相,不得不说,李酒商在做假账方面非常有一手。
绪晚怎么可能会甘心让李酒商交了罚款,受点杖刑,坐几年牢就出来,他做下这么多恶心的恶事,她的痛苦,谁懂?绪家差点就断送在这个人手中,谁来弥补?
她忍不住自己的杀意,恶狠狠地瞪向李酒商。
“启禀黄县令老爷,万万不可被他迷惑!!此人不仅擅长伪造文书,伪造账簿,伪造交易,伪造现场,更擅长伪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善良面具,实际上是一个冷血无情,善于阿谀奉承,遇事就甩锅、利欲熏心的人,他今日为了脱罪,将罪责全部甩给合作的粮马商,足以证明此人毫无良心、毫无底线、毫无道德。”
李酒商忍受不了她的指责,脸上的表情几乎要维持不住,连眼角都在抽搐,他恨不得回到对方当出生的时候,就将她摔死!
要不是这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他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他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眼看着就要毁于一旦,只要他再忍忍,只要他熬过这一劫,他就要她生不如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以前是他小看了这个黄毛丫头了。
在李酒商看来,他这个长女敢跟他作对,无非是堂上的黄县令在背后指使,否则就她连被卖入青楼也不敢吭声的性子,能干出什么大事。
李酒商当即就摆出痛心疾首的神情,向绪晚诉苦,说他的不容易,说当上门女婿的不容易……
黄定洲及时打断了对方的感情炮,“肃静,在公堂上不得喧哗。”
然后黄定洲就李酒商的造假细节,一一深入审问,从交易时间、地点、数量、金额、人物等等方面着手,每个细节都不放过。
原本李酒商还对答如流,后面越问越细,他开始冒冷汗,后背都汗湿了。
唯恐说错一个数字,就混淆了真账与假账。
黄定洲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没有人能够真的做出完美的假账,他边问边演算,很容易就能推敲出其中的漏洞。
账目与账目之间,都是彼此相互关联,具有严谨的逻辑结构关系。
当黄定洲问到客商和供应商户的交易条目时,李酒商回答得更加慎重了,几乎是字斟句酌。
李酒商的神色已经从委屈痛苦,慢慢变成了警惕、紧张、小心翼翼,他开始全神贯注地注意堂上黄定洲问话时的神色,想要从他那张温和微笑的表情上读出自己想要的情报,但是,很可惜,对方仿佛是将这温和笑容表情钉在脸上,他什么也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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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酒商现在才恍惚发现,这个被他轻视的少年县令,情绪非常稳定,从升堂到现在,从来没有情绪起伏,他想到这里,心下一沉,恐怕这次遇到对手了。
原本还能腾出思绪去思考如何脱身,现在他不敢大意了,每个回答越发的谨慎。
县主簿谢玉砚和县录事冯柯星刚回到县衙,连口水都没有喝,就又接到新的任务。
黄定洲安排他们两人去李酒商所说的农庄,带回李酒商藏的证据。
为了效率,他们两个人不得不快马加鞭,一路狂奔。
谢玉砚:“冯录事,云县的案子未免太多了吧!!本官才上任,就没有停歇过!”
冯柯星:“呵,这才哪到哪。”
要是谢玉砚早来几天,赶上挖坟的好日子,那才叫忙得不舍昼夜,呕心沥血!
当然,这里的呕心沥血主要是尸体腐烂太厉害,多看一眼就肝疼,味道太恐怖,多呼吸一次,就要猝死。
干!谁懂啊!
冯柯星幽幽地看了谢玉砚一眼,默默吐槽谢主簿此人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们二人来到农庄时,发现这个农庄其实荒无人烟,看起来像个鬼宅,守门的是个聋哑老大爷。
这个聋哑老大爷竟然有拳脚功夫在身,见他们要进去,没有出示腰牌,即使他们两人都身着官服,也不管不顾,出手要制服他们。
连守门奴仆的都敢翅膀这么硬,做主人的,能是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