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主簿见苟课税和韩典史站在门口当人柱挡光,十分碍眼,“喂,你们两个!”
苟课税听到谢主簿的声音,十分狗腿地跑过去,“谢主簿,可是有什么要卑职为您效劳的?”
谢主簿扔下手中的毛笔,冷笑,“本官倒是没有,你应该问问你的直属上峰黄县令和乔县丞。”
苟课税讪讪地笑了笑,“多谢谢主簿提醒,卑职一定,一定。”
韩典史看苟课税拍马屁没拍上,忍不住对他的行为翻白眼,真是没救了!
正在这时,乔县丞也赶来应卯了,他见室内只有谢主簿他们三人,爽朗地朝他们打招呼,并开玩笑道,“幸好乔某今日提前来应卯,乔某终于不是最后一个到的。”
韩典史一腔的嘲讽终于有地使了,“乔县丞,您今日还就是最后一个到的!黄县令五更就来了,谢主簿和崔录事他们通宵到现在,还没下值。啧。”
不是他无聊到要嘲讽,实在是,憋得慌!
明明前段时间,大家应卯下值都那么准时,结果没保持多久,一个比一个能造作,现在谢主簿和崔录事都牛逼到通宵处理公务了,这让他这等不入流的末位官员,可怎么混!?
跟着一起通宵吧,实际上没那么多活干,留下来没事干,岂不是当靶子吗?
要是比上峰先走,或者晚到,又显得他这等不入流的末位官员不会看眼色!
主动帮忙做职务之外的事情吧,又得不到简单的工作分派,复杂的,又因自身能力有限,也处理不了!
在这样下去,他干脆抢了衙役的工作,在门口站着值守了!
韩典史想到这里,只想骂娘!
乔县丞倒是对韩典史的吐槽,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拍了拍韩典史的肩膀,“早,韩典史!”
他挨个打完招呼,就镇定自若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没有半点,为自己是最后一个到场的,而心怀负面情绪。
苟课税看了看埋头处理文书的谢主簿,再看看悠闲喝茶的韩典史,感觉很操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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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默默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开始处理今日的公务,处理完手头的事情,眼看着时辰还早。
忙的时候没什么感觉,闲下来以后,感觉哪哪不对劲,坐如针毡。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跑去乔县丞跟前,“乔县丞,卑职现在忙完了,您这边有什么需要卑职帮忙打打下手的吗?”
乔县丞有点意外苟课税今日这么客气礼貌,他双手抱胸,一脸怀疑地打量苟课税,扬了扬下巴,“说吧!你都干了什么亏心事!”
苟课税感觉无比尴尬,干巴巴地谄媚笑道,“啊哈,没有没有亏心事,就是想为您分忧一二,呵呵呵。”
乔县丞挑眉,根本不信!
苟课税见对方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解释,瞬间摊牌了,“好吧,事情是这样的,你知道,这课税的公务就那么点事情,除了特殊日期,其他时候都算是悠闲,但是,大家这么忙,我这个当课税的竟然游手好闲,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吧!”
乔县丞被苟课税的反应笑死了,“别多想,以后你有得忙的。”
他说的是实话,前期调研,苟课税插不上手,但,一旦水车推广开始了,涉及税赋方面,就是重头戏了。
……
另一边,黄县令和崔录事,离开县衙后,就来到了商贾名单上的黎宅。
他们到黎宅的时候,黎宅正好在办丧事。
被黄县令怀疑的黎氏新继承人死了,就在昨夜。
据说是酗酒而亡。
这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黄县令怀疑,此人是被谋杀的!
负责主持丧事的是,黎家二房的孙媳妇,已经身怀六甲。
面对黄县令的问话,这黎家二房的孙媳妇一问三不知。
黎家二房的孙媳妇拿着手帕,抹了抹眼泪,“黄县令老爷,民妇实在不知,民妇嫁入黎家至今,还不到半年。民妇新婚一个月,就诊出有孕,原本是一桩喜事,却不想,祖母得知喜讯,竟喜丧了。没过多久,民妇的丈夫和大伯公,为了一桩生意,亲自押送货物去江南,却没想到,遇到山匪,再也没有回来。”
她虽红着双眼,神色沉重悲痛,但那双眼眸却依旧带着坚强和倔强。
“之后,大房便提出要分府,他们看在民妇怀了黎家血脉的份上,没有亏待民妇,按照家规,将黎宅一分为二,建高墙为界,财产也是对半分。民妇平日住在东边,另开了宅大门。大房他们都住这西半宅。”
“原本都好好的过日子,却没想到,西宅这边管家,昨夜慌张地跑来民妇,说大房一家用了晚膳就,就都不好了……”
她带着黄县令到了厨房,命仆婢将黎家大房昨夜用的膳食,端出来,让黄县令检验。
“民妇自从分府之后,就不曾来过这里了,一来是身体不便,二来是为了避嫌。不瞒黄县令,您来之前,民妇就怀疑有人下毒,偷偷用银簪验毒,但,奇怪的是,没有验出来。”
黄定洲看到这十几道菜,有大半都是河豚做成的。
“这些菜是谁做的?”
听到这问话,黎家二房的孙媳妇让身边的贴身女婢,去将门口的厨师带进来回话。
负责掌勺的厨师,是黎家的家生仆从,因他们一家忠心且三代人都在黎家,被主家允许用黎姓,脱离贱籍,从厨师这一代开始,就算是良籍了。
黎厨师一进来,就跪到黄县令跟前,给他磕头,“回黄县令老爷的话,郎君自幼便喜欢吃鳆鱼,只是老祖宗在世的时候,勒令郎君不准多食用,自从老祖宗去世后,郎君便嘱咐友人,回来时帮他捎带鳆鱼,一开始郎君还算节制,一个月吃个三四回,昨夜不知郎君受了什么刺激,非说要宰杀了全部鳆鱼,做一桌子的鳆鱼酒席。小的劝不动,只好听从郎君的话,将八条鳆鱼全杀了。”
“这鳆鱼从杀鱼,到下锅,都是小的一手包办的,不假他人之手,小的敢保证,这鳆鱼的毒素已经剔除干净了。”
黎厨师生怕黄县令他们不相信,还主动对天发毒誓。
“小的敢对天发誓,这些鳆鱼已经完完全全被剔除了毒素,郎君他们遇害,必定是有人下毒谋杀!”
他说完还意有所指地看向黎家二房的孙媳妇,眼中带着杀意和愤恨。
黎家二房的孙媳妇气得面色苍白,嘴唇颤抖,她指着黎厨师,“你,你又怎么敢保证这些鳆鱼已经完全被剔除了毒素!?”
黎厨师冷笑,“因为小的每道菜,都事先试毒了!要是膳食有毒,那先被毒死的必定是小的!”
他说完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回禀黄县令,自从黎家二房的孙媳妇嫁入府后,这才不到半年,黎家能主事的人,就接二连三地出意外去世,小的认为,这必定不是巧合!一定是有人谋杀!”
在一旁候着的管家听到这话,当即跪了下去,“黄县令,这,这事,这只是他的猜测,黎家二房的孙媳妇如今身怀有孕,受不了审讯,还请黄县令开开恩……”
黎厨师对管家的行径不耻,讥笑不已,“管家你可真是吃里扒外,郎君和老祖宗在世时,怎么对你的,他们死得不明不白,你非但不为他们伸冤,还想掩盖……启禀黄县令老爷,小的怀疑,这毒就是管家和黎家二房的孙媳妇联手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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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煞白了脸,神色复杂,指着黎厨师,手抖得不成样子,“你,你这个蠢材!”
黎家二房的孙媳妇双手握成拳,放在身侧,克制着内心的愤怒,“够了!是民妇之过!是民妇压着仆婢,不让他们去报官的。”
黎家二房的孙媳妇在女婢的搀扶下,缓缓地跪了下去,“黄县令老爷,民妇知道,您必定会彻查到底,只是,这案子,能否延后再开堂审理。”
黄定洲,“……”
黄定洲对他们的内部争端不感兴趣,他指着管家,“昨夜负责服侍死者左右的仆婢在哪?”
管家,“回禀黄县令老爷,是紫河和蓝溪,奴这就喊他们进来。”
紫河和蓝溪进来后,就规矩地跪下,恭敬地回答黄县令的问话。
黄县令问他们什么时候发现,他们的主子毒性发作,又是什么时候死亡的。
先回答的人,是紫河。
“回黄县令老爷的话,郎君是亥时三刻开始发作,奴立刻就一边找人去医馆找大夫,一边去让人去将此事告知夫人,却没想到,亥时正,郎君就不行了,奴发现郎君没气了,便跑着要去找夫人,半路上却遇到一脸惶恐的蓝溪,蓝溪说夫人和小娘子也都去了。”
他说完这番话已经是泪流满面,揪着胸口,悲不自胜。
蓝溪在紫河回完话后,便接着,回禀,“婢子在得到紫河的指令后,便立刻前去正院找夫人,进门就看到夫人和小娘子,倒在地上,并且地上有呕吐物,她们二人都面部肿胀,酒气很重,婢子伸手去摸,发现夫人和小娘子浑身冰凉,都是汗水,已经没有了呼吸。”
她说到这里,脸上浮起了恐惧和害怕,“婢子太害怕了,吓得直接往外跑,在长廊上遇到了紫河,便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他。”
管家听到这里,便补充到,“奴去医馆请了大夫回来,那会儿已经快亥时末了,大夫来了,检查了以后,说是太迟了。”
黄县令挑眉,这些仆婢,竟然将时辰都记得这么清楚,是办事妥帖还是故意为之?
黄县令微笑着看向他们,开始针对性地提问与时辰相关的问题,从厨师的杀鱼开始,到上菜,再到死者吃第一口河豚肉、喝第一口酒的时辰等等。
他意在杀他们个措手不及,没想到,这些黎宅的仆婢,完全让他另眼相待,各个都对时辰相当敏感,全都答得上来。
简直比提前背了答案,还要精准。
这可能吗?
一个人有这样的才能,他相信。
两个人有这样的才能,他将信将疑。
在场涉案全部仆婢都有这样的才能,他完全不信!
黄县令看向一旁跪坐得很难受的黎家二房的孙媳妇,“你又是几时收到消息,几时从出东宅大门,几时入了西宅,几时决定不报官,几时决定开始办丧礼,几时给死者殓尸入棺,几时布置灵堂?”
黎家二房的孙媳妇听到这一连串的问话,一时间茫然无措,她看向其他人,西宅的仆婢无人搭理她,而她的贴身女婢也茫然四顾。
黎家二房的孙媳妇顿时觉得相当无助,仔细梳理了记忆,还是想不出来。
她只好摇了摇头,“民妇,民妇记不清了,民妇收到他们酗酒而亡的消息,太过震惊,没来得及关注时辰。只记得进了西宅,听到了打更的,敲响了三更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