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一入府内,就发现,这太子府的花草摆设,早就被换新了,他心下暗暗吃惊,看来皇帝想让入住太子府,不是一时兴起。
这个发现,令他紧张又兴奋。
他有那么一瞬间,痴心妄想地以为,也许他父皇没有他想的那么冷酷,也许他父皇的确属意让他作为继承人呢。
但是,他想到了云县的某个存在,他的妄念就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二皇子妃见这庸王府到处张灯结彩,十步一个宫婢,二十步一个内监,她莫名地感觉这些内监和宫婢,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安全感。
她还没来得及愉悦地勾起嘴角,眼角余光扫到身侧二皇子青筋暴起的拳头时,她内心的喜悦和激动,溃散得一干二净。
是了,这些宫婢和内监,在二皇子看来,恐怕和恶鬼没两样。
二皇子妃内心讥笑,她倒是想看看,二皇子在内监和宫婢如此之多的情况下, 能隐忍多久,才发疯发狂。
……
云县县衙。
黄县令亲自刑讯狱吏阿垢和金山钱庄的管事。
狱吏阿垢却因为目睹同党被剥皮,早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他见来刑讯他的人不是谢主簿,而是黄县令,瞬间感激涕零。
他可不想因为不招供,让黄县令请来谢主簿,谢主簿的刑讯手段,令他头皮发麻。
他当场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抖露干净,并将他知道的其他探子,也都说了出来。
他很清楚,背叛了主子会死,他现在怕的不是死,他怕被剥皮后还死不了,就像他的同党那样,生不如死地待在牢房里,苟延残喘!
黄县令安排人去缉拿狱吏阿垢所说的同党。
然后,就继续审讯金山钱庄的管事了。
而那堆从金山钱庄的库房拉回来的证物,则让乔县丞他们负责整理。
他安排谢主簿前往京城,捉拿金山钱庄的东家。
谢主簿明知黄县令想将他调开,也无法反抗,这样的安排的确很合理。
只不过,要是放在往日,黄县令会因为顾忌他早年的事情,去京城调查和捉拿犯人的事,黄县令会亲自前往,而刑讯这等小事,会留给他处理。
此刻,有了对比,就有了差距。
谢主簿翻身上马时,忍不住往监狱地方向看了一眼,他这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了?
他奉陛下的命来监视和辅佐十三郎,却又因站十三郎的立场,而被陛下划出心腹队伍。
如今,他又为保十三郎的身世不被泄露,私自行动,失去了十三郎的信任。
他一直按着自己的本心做事,自认无愧于心,但,现在他不那么确定了。
他这样做,真的是对的吗?
这一刻,他开始怀疑,他是否适合在这官场生存下去了。
他忍不住想到当年,陛下让他稳住柔韫公主,而他却不堪忍受,一怒之下,将其斩杀。他自认为这样干净利落,并且能立刻打击到柳太后的势力。
形势的确如他所料的演变了,陛下也迅速接掌了实权。
现在再去回想当时,一桩桩一件件的事迹。
有一瞬间,他明悟了,陛下想要的是徐徐图之,而不是快刀斩乱麻,一刀切。
他的思绪万千,即使明悟了,但是,他依旧不后悔。
谢主簿快马加鞭,前往京城,然而他在进入京城的官道,就遇到了金山钱庄的马车,看那马车的规格和华丽程度,这车内坐的不是金山钱庄的东家,就是其家眷。
谢主簿当即上前,拦住这马车,“车内可是金山钱庄的东家汪庆?”
金山钱庄的东家发现马车被拦停,原本还想大骂是哪个不长眼的,当他看到谢主簿的那一刻,脸上的横肉都忍不住颤抖,他露出一个僵硬勉强的笑容,“正,正是草民……”
小主,
他认得对方,此人是谢家家族掌权者,谢玉砚。
当年,他汪庆还是一个少年郎,还未正式接管金山钱庄,为了得到更多靠山,他在京城花钱买关系,参加了不少权贵的宴席,而谢玉砚就是所有宴席参加者中,风头最盛的那个。
他面对此人的恐惧,是来源于,对方残忍地将嫡妻砍下头颅的传闻,听说,那柔韫公主的血飞溅三尺,听说那柔韫公主的仆婢也被屠杀殆尽。
虽然他也听说,谢玉砚被皇帝调回云县任职当官,不过,只是区区八品主簿,他听了这个小道消息,转头就忘了,因为,他长期住在京城,又怎么会去在意一个云县的八品主簿。
他们之间,可以说是,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谢主簿冷厉地盯着他,要对金山钱庄的东家汪庆验明正身。
金山钱庄的东家汪庆哪敢拒绝,十分配合对方的检查,并忍着内心的恐惧,恭维对方。
他见不论如何恭维,谢主簿都是一张冷脸,不给他一个正眼,金山钱庄的东家汪庆心塞塞,然后突然想到,自己是半路上被拦下来的,谢玉砚不会是认为他要逃跑吧!!!
这样想法一浮现在脑海中,金山钱庄的东家汪庆瞬间慌了,他赶忙解释,“谢主簿老爷,草民收到钱庄管事让人传来的消息,说是黄县令有案件需要草民协助调查,草民生怕耽误黄县令的调查,就急急忙忙地让人套了马车,赶往云县,不知谢主簿老爷,您可是为了这事,前来寻找草民的?”
谢主簿打量了他一眼,“算你识相。”
金山钱庄的东家汪庆紧张到冒汗,“呵呵,是草民的荣幸,草民的荣幸。”
他冷汗从额头滑落,他都不敢伸手去擦,生怕一个动作不对,万一对方以为他要刺杀之类的,然后当场被对方斩杀,那他岂不是死不瞑目!
面对死亡威胁的恐惧,他仍旧念念不忘五皇子承诺他的那五品的官职。
他已经足够有钱,但是,他还缺少权。
他苦心经营多年,可不是为了让权贵踩在脚底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