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是一个墓穴。
一个临时,停尸的,墓穴。
他看向正从石阶上下来的苟课税,“你想要本官做什么?”
苟课税快步走过来,拿出火折子,将烛架上的白色蜡烛点燃,“打开棺材,验尸。”
黄县令笑了,“你没看到墙体上的烛火吗?这里可不是开棺的地方。”
“而且,你要是想要本官验尸,却没有带上验尸的工具,我们算是白来一趟。”
苟课税冷眼看他,墙角敲了敲,用力按下去,左侧开了一个小石洞门。
“开棺,将尸体从这里送出去。”
黄县令冷静地看向他,“你确定?那是二次破坏尸体,如果你验尸是为了找出对方死亡的真相,那么,本官不建议用这种简单粗暴的办法挪动尸体。”
苟课税眼神晦暗地盯着他,脸上的肌肉都在抖动,“那你想怎么样?”
“你怎么把棺材塞进来的,就怎么把棺材连带尸体,运出去。”
苟课税下意识看了一眼石阶的方向,“不行,那条路封死了。”
黄县令,“……”
他真的一言难尽了。
看来,苟课税的真面目,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黄县令环顾了下室内石墙上的烛台,再走到那石洞口,抬头去看石洞外,发现外面也是隧道,不过,有光从头顶的石缝洒下来。
黄县令思考了一下,决定,还是在石室内验尸。
他起身,看向苟课税,“你去将那些烛台都取走,拿到外面处理掉,最好是埋进土里,口鼻不要靠近火与烟上方,那烛火有毒,会让人产生幻觉。”
苟课税听到这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咬牙切齿,“那你呢?”
黄县令微笑,“你想要本官帮忙验尸,本官总不能中毒,边发疯边验尸吧。”
苟课税阴冷地盯着他,二话不说,开始去处理那些烛台。
那烛台上的烛火,是无法被吹熄灭的。
烛台侧面几乎完全钉进墙面了。
他只能用蛮力,硬生生地将烛台,一个个从墙体内,连根拔起。
他的速度很快,眨眼间,将十个烛台全部拔走,然后从石洞出去。
黄县令在一旁围观了全程,他发现自己低估了苟课税的武力值了,以对方的体力,恐怕能和波本打得不相上下。
他围着棺材走了一圈,将其上下观察了一遍,这个棺材质量非常好,不像是普通人能用得起的。
他发现,这棺材是用的是活扣机关铜锁,而不是被钉死的。
让弯腰,摸索着棺材下方的机关,找到了铜锁的位置,捏住两侧的活动铜片,用力旋转锁身一周,铜锁被打开了。
“就让我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人?”
黄县令站起来,走到正前方,将棺材盖往后推开,棺内一股寒气扑面而来,黄县令下意识后退了好几步,避开那寒气。
一张青色发白的脸,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令他诧异的是,这张脸,和苟课税的几乎一模一样。
黄县令想过,这里面装的很可能是苟课税真正效忠的人,或者家人之类的,但是,没想到,竟然是苟课税的双胎兄弟。
尸体还被保存得很好,但是,硬邦邦。
真正的,字面上的意思,硬邦邦!
就像是被冰箱冷冻过的肉块。
黄县令觉得古怪,因为这棺材只是普通的棺材,绝对不是冰棺。
那股寒气,也是从尸体上,散发出来的。
正在这时,苟课税从那石洞回来了,手中还提着一个沉重的木箱。
苟课税见棺材已经被打开了,而黄县令却站在一旁,发呆,心下不爽,“黄县令,你在做什么!?”
黄县令听到声音,抬眸看向他,“思考。”
“苟课税,尸体你是怎么处理的?保存得很完整。”
苟课税走进棺材,低头看向尸体,目光都变得温和起来。
“是长生蛊,真正的长生蛊。”他看向黄县令,见他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原本内心的得意,瞬间消散了。
他冷静下来,“活人食用长生蛊可长生,死人吞下长生蛊可千年不腐。”
“这天下人,都为了争夺长生蛊,争得头破血流,真正的长生蛊只有一只,其他都是假的。”他说到这里忍不住大笑,“皇帝和柳太后也想要长生蛊,他们是天下最尊贵的人了吧,那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被耍得团团转,他们以为杀了圣女,灭了濮西教,就能得到长生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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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太后得到蛊虫第一时间就服用了,她吃下的是长生蛊的衍生蛊,在母蛊没死之前,她的确死不了,但是也活不了,她永远都是活死人,是衍生蛊的宿体,是长生蛊继续存活的源动力。”
黄县令这才正视眼前这个已经有些疯癫的人,他皱起眉头,“这些辛密都是十几年前的吧,你怎么知道,你得到的情报是真的?”
“我父亲就是献上蛊虫的人,幸好他留了个心眼,”他看向黄县令,眼中带着怜悯之色,“黄县令,那个皇帝不值得你这样人效忠,他就是一个卑鄙小人!他只要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只要你失去了利用价值,他就会杀了你,将你们全家赶尽杀绝。哦,你们晋人有句话叫‘蜚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就是这个意思吧。”
黄县令,“你是南蛮人,可是你的脸,不像南蛮人。”
苟课税听到这话下意识抬手摸自己的脸,“为了生存下来,污染了血脉,父亲娶了皇帝赏赐的女人为妻,但是,那个女人是奉命来偷长生蛊的。他还没登基的时候,当我们族人是刀剑,等他登基,有了自己的势力,又觉得我们是障碍,想要扫除我们。庸王简直和他如出一辙,不愧是父子。”
黄县令听到这里颔首,“原来如此,所以你们明面上投靠庸王,因为庸王的母妃出自南蛮人,他很信任你们。而你们实际上,投靠的是先帝和皇贵妃之子,因为你们不想要扶持任何皇帝的血脉,登上那个位置,你们只想颠覆他的统治。”
苟课税神色冷厉地看着他,“黄县令,没有人告诉你,你话太多了吗?你早晚会死于话多。”
他边说着,便拿出一个空心玉管,放在尸体的左鼻孔下,一只粉透明色的爬虫,从尸体的左鼻孔爬出,爬进了玉簪管内。
他没有盖上盖子,而是将玉管立着放在尸体的左耳旁边。
“你可以开始动手了。”
黄县令打开苟课税带回来的木箱,这木箱是新制作的,看材料和做工的新旧程度,不会超过半年。
木箱里面全都是验尸的工具,非常齐全,就连有些是云县县衙验尸处新研究出来的验尸工具,这里面都有。
看来,验尸,是对方来了云县县衙后才下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