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提醒唤回了出神的温封寒,他“嗯”了一声,没再多看祝筝一眼,径直打马掉头。
号角吹响,队伍启程。
敕西三月天,日光仍是刺眼,总算有了回暖的势头,晒的人身上暖洋洋。
祝筝站在城墙上,拿手搭着凉棚往下望。
温封寒居然比他们离开的更早些,让她颇为意外。
他这个人虽然和她合不来,但也是救命恩人之列,还是得送上一送。
容衍揽着她的肩站在一旁,目光扫过那个眺望的人影,又把目光转回到祝筝身上。
“能送,但要两人一起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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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做出的最大让步。
容衍这个玉面阎罗整治了军纪,又不着痕迹地配合温封寒唱了一出红脸白脸,收心收权予他。
温封寒救了祝筝是事实,各论各的,这是他的回礼。
祝筝当然跟他没什么,但温封寒什么心思,几乎昭然若揭。
她一向对风月之事有些迟钝和不在意,容衍不会犯糊涂和祝筝挑破,叫她明白温封寒的心思,好一辈子记住他。
一个温泊秋已经令他头痛够久,不必再来一回了。
城墙上清风穿行,容衍瞧见温封寒启程,向祝筝道,“回去吗?”
祝筝望了望天,又望了望容衍,“再待一会儿。”
今日晴好,是个晒晒太阳的好天气。
正所谓偷得浮生半日闲。
容衍没多说什么,揽着祝筝拉近到怀里,将风挡了个严实,手搭在她额上给她挡太阳。
祝筝正举的手酸,舒服地眯了眯眼,嘴甜地夸赞道,“天底下怎么会有像你这么好的郎君,我都想再要一个了……”
容衍瞥了一眼尚未走远的温封寒,“要不了两个。”
祝筝不知道他心里在冒酸泡,提议道,“你也可以要两个我啊。”
容衍立时拒绝,“不要。”
“为什么?”祝筝凝眉,垮下了笑脸,“你难道不觉得我也好到可以多要一个吗?”
这也太不公平,她都想多要一个他,他却不肯多要她。
难不成应付一个她都已经应付厌烦了吗?
容衍见她鼓起脸,捏了捏她的脸颊,“再要一个你,那个你又要两个郎君,我怕我活活醋死了去。”
祝筝扑哧一声笑了。
真是近墨者黑,他也学会说不着调的俏皮话了。
祝筝笑的眉眼弯弯,容衍俯身下来,在她脸上亲了亲。
远去的镇西军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逐渐变成虚虚的黑影。
青天尽头,重重云海翻涌,春风穿越旷野,抚出柔波缓缓的绿浪。
人站在高处,目之所及都是无垠天地,顿觉自己如同草木一般渺渺平常。
祝筝望着虚影,忽然想起一段年少时光。
阿姐不在的日子,她常常一个人藏进小阁楼里,借着窗棂的漏下的光,偷看姐姐带回的书。
阁楼里狭小昏沉,新鲜的书页上泛着光,有股清淡好闻的墨香。
少时性急,常会一口气不歇,将一整本游记读完,连饭都忘了吃。
府中空寂压抑,她没什么能说话的人,朋友都结识在书里,安静却不吝啬,告诉着她外面世界的缤纷陆离。
可惜书厚千张纸,终有读尽时。
合上最后一页时,总是怅然若失。
故事尚未结束,那个披荆斩棘的游子,往后的人生或许仍有起伏,仍有跌宕。
只是都再不会让她知道了。
长大后,她再有这种感觉,是离开成须山和崇弘子道别那日。
她看着那群流泪的眼睛留在那里,下山时一步三回头。
才恍然明白,原来这种感觉叫作分别。
今日又有此感。
和温封寒无关,她只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