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来,那片枫香树的枝头便摇摆了起来,似乎让人感觉这是音乐使之动起来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朱雨深发现那只开动的船只能依稀见着一点影子,它已经驶进长江主航道了。
而近处的另一条船的甲板上出现了另一个年轻女子,她在扭动腰肢洗着衣服。一会儿后,那笛声听不到了,从船后的灌木丛中走出来一个年轻男子。他手里拿着笛子,朝蹲在那里洗衣服的女子身边走去。
这下朱雨深知道了,他在此地听到过的所有竹笛声应该都是这个男子制造的。
随后,那对男女一起摆弄起那些衣服来。朱雨深不自觉地往他们那里走了过去,在离他们50米左右的地方他停了下来。
忽然那女子发现了伊伊呀呀的声音,而那男子却一直沉默着。朱雨深立马回忆起朱莹前几天所说过的话,她曾经提到过几个人,其中的一个女的是哑巴,地点也是在这片船民聚居的地方。
朱雨深观察了一会儿,他基本上能肯定,眼前的这个哑女就是朱莹所提到的那个。
那个男的转过身来时,朝朱雨深看了一眼,然后低下头继续做事。
随后他竟然又直愣愣地看着朱雨深这边,这目光让朱雨深比较窘迫。接下来,他丢下手中的衣服,径直朝朱雨深走来。
朱雨深站着没动。当那男子走近后,他终于记起来了,那人曾经是自己教过的一名学生。
那是他刚到黄镇中学教书的那会儿,所教的初三年级某班的一个学生。不过那时候他很瘦,如今却是一副标志的样子了。
那人走到朱雨深面前时,他想起来了,这个学生的名字叫翟苏云。他们俩在黄镇中学相处的时间只有一年,能记起他已经很难得了。
此刻,翟苏云已站在了朱雨深面前。他上下打量了朱雨深一番,吁了一口气后两个人相视一笑。
翟苏云说:“若干年不见,一表人才的朱老师还是以前那个样子,否则我也认不出你来了。真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里遇见你,太意外了!”
于是朱雨深便把自己调来新区十五中教书的事讲了出来,他还把自己的近况,包括婚姻家庭等事告诉了翟苏云。
翟苏云说:“朱老师的现状让人羡慕啊。这几年来,经历了很多事,但我的事……哎。说起来伤感。今天咱们在此不期而遇。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这样吧。咱们俩今天一定要好好聊聊。中午我请你吃饭,咱们俩等会儿去新街那边。”
随后,翟苏云小跑着回到那条船的甲板上和那个哑女做了个几个手语,那女的转过身来看了朱雨深一眼,似乎还朝这边笑了一下。朱雨深想起来了,朱莹提起过她,她的名字应该叫梁莺。
那么,这里她应该还有一个族妹叫梁纤露。就是武呈南送了一个吻给她的那个女子。她们都是船民的女儿。对了,刚才有一个妙龄女郎在驶走的船上洗头发,那有可能就是梁纤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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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翟苏云,朱莹好像也提到过。朱莹说翟苏云是先追梁纤露,后又放弃她,宁愿去和哑女梁莺搅和的一个帅哥。
想到此,朱雨深刻意盯着翟苏云看了一眼。凭着直觉他就能猜到,翟苏云和梁纤露、梁莺这两个女子之间的那些事一定扣人心弦。他不知翟苏云最后为什么会做了那样的决定。在朱莹眼中的翟苏云和真正的翟苏云本人肯定是有着很大的差异的。
此时,他们俩已经走在了江堤上。翟苏云停了下来,用手指了一下前方说。他来这里已经三年多了,前面开发区那儿是他工作和生活的地方。
他目前终身大事基本上已经定下来了。对象就是刚才在船上洗衣服的那个哑女,两家人已经在一起办过定亲酒席了。
朱雨深发现翟苏云告知自己这些情况时,表现得很平淡。另外,他也显得比较成熟,仿佛经历过人世间的很多事了。
当他们俩走到一处十字路口,朱雨深看了一下时间,还不到十点钟的光景。他便提议两人先到路口边绿化带中的木长椅上坐一会儿,翟苏云同意了。
他们俩坐到长椅上后,看着面前川流不息的人流和车流,一时竟都在沉思着。朱雨深感到周围的噪音忽然大了起来,他莫名地感到局促。实际上他大可不必这样,因为在他身边坐着的人是自己的学生呀。
好一会儿后,翟苏云说:“一晃不少年过去了,朱老师虽然年龄也不大,可能也是桃李满天下了。那一年,你给我留下了比较深的印象。你的样子很深沉,很少能看到你笑。不瞒你说,我后来有意没意就学起了你的样子。
你让我忘不了的另一个原因是,你曾经是那么一个颇有争议的人。你曾经做过一些别人不愿做或做不到的事,在老师们和同学们的眼里,你都是一个怪人。
而我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学生,那时的成绩也不是非常拔尖。你能记起我这个学生,足可见你的记忆力是如此之好。
时间永远都是匆匆而逝,很多人阔别后再次相逢也许就老了。现实世界的变化也是如此之快,咱们俩现在身处的这一片,三年前还是一片茅草地。那情景和那长江北岸的我的故乡差不多。
平日里,现存于这个世界上的人整天都行色匆匆地忙碌着。而那些以前曾经存在于这片土地上的人都被掩在了土地底下。但这片水域,这片荒原,却是永远存在的。它们也在慢慢变化着,变得越来越有生气。
在修这条路的时候,我也来做过工。施工前,荒原上有星星点点的坟墓,那都是离现今稍近一点的这片土地上存在者。这些坟主人的后代获得了一些赔偿金,然后放炮仗把坟迁走了。
动工以后,施工人员在地底下深处又控出了先辈们的遗骨。由于时代已久远了,已考证不出现在活着的人谁谁要来对这些遗骨负责。
于是他们便被散落到四面八方。这些都是距今不远的各个时代这方水土的主人。我在这儿干活的时候,每天都能看到这番场景。这都会让我心寒、让我伤感。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