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越皇宫御书房内,越皇王绍之正坐于椅上微眯着眼,当值公公则在身后给他按揉着双肩,力道适中,令他很是舒坦,但心情却是恰恰相反。
想着今日早朝太子的表现,越皇是越来越对王舒显失望,他微吁了口气,当值公公察言观色,尖声道:“皇上,太子尚年轻,来日方长吧。”
越皇摇头道:“所谓烂泥扶不上墙,太子本就平庸,就是沾了个皇长子的光,可惜舒袖是女儿身,否则废长立幼,未尝不可。”
这位当值公公自小入宫就一直侍候着越皇,颇得宠信,他犹豫了下道:“皇上极为恩宠龙吟侯,太子不过是心里有些不服,故才屡屡针对,甚至于乱了分寸。”
越皇微叹道:“二十余年前,朕还是太子之时,一次乔装外出游历,曾被一江湖术士一眼瞧破身份,并告诉朕二事,其一,将来有女若蛟龙。其二,有可使龙吟九天者,将是擎天般的人物,一旦错过,国运无存,破亡在即。朕当时将信将疑,直到梁周出现。”
这当值公公闻听一怔,才知道当时梁周以墨玉点龙睛,引发龙啸于天的异象,而受到皇上封爵一事的原由,其实当时大越不少皇亲重臣对此事颇有微词,认为皇上封赏过重了,但后来梁周的种种举动,已是封住了那些不服之人的口。
“梁周此人没有野心,为人至善,将来必将是我大越的中流砥柱,太子无能,若无梁周这样的人物辅佐,一旦登基,怕是守不住我大越江山,可惜太子嫉贤妒能,加之小人挑拨,与梁周势同水火,难以调和啊。”王绍之说着,有些苦恼地抓着头发。
当值公公见状,犹豫了下道:“皇上,坊间一直有传闻说梁将军颇得舒袖公主青睐,若招得梁将军为驸马,岂不是与太子成了一家人,以往再有嫌隙,估计亦会冰释。”
越皇闻言,猛地一拍大腿,哈哈一笑,是啊,真是个两全其美的好法子呀!
无星无月,暗夜的穹顶时有电光划过,闷雷数声,直响于镇天神殿顶上,守塔人伫于镇天刀塔三层的窗口,望向涂墨般的夜空,一双眼睛,深幽的令人难以看透。
这时,一道黑影仿佛破虚而出,凭空就出现在了守塔人的身后,塔内巨烛的火苗微微摇曳了下,守塔人依旧望天,木然说道:“阳兆,你这数十年蛰伏不出的大楚余孽,终于是敢露面了。”
巨烛侧的黑衣蒙面人淡然道:“燕七绝,你燕家这一支血脉,数百年来一直枯守在这镇天刀塔中,比坐牢狱又能好上几分,所以五十步不用去笑百步。”
守塔人缓缓转过身,一脸白须的脸上挂着讥笑道:“你们大楚余孽别以为斩危度厄生天都殒灭了,大燕就可任尔等宰割,我可是亲眼看到祖上的本命刀意出现的。”
黑衣蒙面人阳兆道:“燕飞扬的本命刀意只为追求神刀境之上的境界而存在,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你以为它还会去庇佑大燕?若是,燕人杰之死,不应该吧。”
守塔人燕七绝撇嘴不屑道:“燕人杰这个垃圾草包,死就死了,若是不死,大燕交到他手中也是亡国的份,祖宗刀意定是找到宿主了,这个宿主极有可能已经是神刀境上,并且这个宿主对你们大楚余孽应该相当了解,还很不待见。”
阳兆依是淡淡道:“不过你的臆断罢了。”
燕七绝嗤笑道:“圣阳杀戮之夜,原本要杀的皆是燕家皇戚和各国谍子,以引发动乱,结果死的却是你大楚或收卖或威逼利诱的高手,拔掉的是你大楚的暗桩据点,而我也差点被误杀,结果让燕人杰做了替死鬼,而这么大的一个意外,是谁能在其中做手脚?”
阳兆沉默数息后道:“今日我就是奉夫人之令前来向你打探一下这事,看来,确实是有人在暗中谋划一些事情,就是不知道谁?还有,你暴露了没有?”
燕七绝笑道:“谁,我当然不知道。而我不过就是个守塔人罢了,几十年了,从未离开过镇天神殿一步,能暴露什么,又有什么可暴露的,只是奉劝你们小心行事些,哪天大燕亡了,记得兑现承诺,楚天的誓书,我可收的好好的。”
阳兆点了点头,遂就破虚而去,这时一道电龙陡然撕裂了夜空,九天奔雷中,豆大的雨点铺天盖地而下,残暑,很快被淹没在了这无尽雨幕之中。
圣阳东北三十里外柴庄的地下,有一座隐蔽的地宫,天楚夫人出得圣阳城后,带着神凰玉贞儿就来到这地宫之中。
此时,地宫之中,炬火通明,毫不阴森,正中央的玉阶之上陈放着一张龙椅,龙椅之后的石壁涂金,以朱红在其上写了个偌大的楚字,炬火闪动之间是突明突暗。
风姿卓绝的天楚夫人逆天灵诀大成,返老还童,乌发如墨,明眸皓齿,一副双十年华的绝世丽人模样,她缓缓走到龙椅之前,转身坐定,绝美的脸颊上漠无表情,冷然的令人不敢直视。
这时两行人鱼贯而至,左一排为首之人是一老者,须发皆白,目光浑浊,枯黄的脸上爬满皱纹,他身着粗布衣裤,脚蹬草鞋,佝偻着身子,若在外边被人看来,就是一行将就木的老农夫,而他却是大楚天字号高手中的第一位天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