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心是伺候她多年的人,这种事做起来按说顺心顺手;
可这丫头今日也不知是什么了,力道上竟然频频失了分寸,念在是自己的心腹,即便有些不适,楚玥也没有发作说什么。
身上舒适干净了,她的精神头也很快撑不住再次昏睡了过去。
莲心按捺情绪将床帐放下,直到退到四下无人处,才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李太医曾说,
冷汗如油,这是病入膏肓、药石无灵的垂危之状。
可她家娘娘明明还这样年轻,上天为何要这样不公平?
她看着也陪着娘娘从官家千金、到晋王妃再到皇后,
外人看着风光无两,而个中的辛酸不易也只有娘娘自己和她们这些贴身的人知道。
莲心很怕,
怕娘娘真的会一病不起,真的会……
越想她就不由得怨恨起远在千里之外的那位一国之君,
哪怕他是皇上,哪怕自己这般是忤逆不敬的大罪。
明明他是娘娘的夫君,
为何在娘娘病重的书信一封又一封的传去却迟迟杳无音讯。
哪怕娘娘真的无药可医,但若是能得夫君的暖心慰藉和陪伴,
至少余下的日子能过得没有遗憾。
可事实却是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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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信封、甚至一个口信都没有。
莲心一开始还会在楚玥面前替陛下说好话,但慢慢地她也说不出口了;
但娘娘似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再有什么大的情绪起伏。
边关没有书信、陛下没有关怀,
对她来说似乎都是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事。
莲心忽地想起,陛下登基前夕,娘娘对着皇后的吉服凤冠说的话,
自古九五之尊那个位子的人,就没一个是好丈夫。
如今看来,这句话没有例外。
……
寿康宫
皇后的病情瞒不得也瞒不住,李太医将皇后近几日的脉案一一禀报。
沈太后身居高位多年,见多了宫里的腥风血雨和波诡云谲,已经鲜少会因什么事有什么喜怒;
但皇后……
那不仅是自己亲自挑的儿媳,还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
而且……还是那人的女儿。
他那样疼爱女儿、视其如珠如宝的人,若是知道自家孩子如今的病状,会是何等的伤心。
飘飞的思绪被李太医的话语拉回,
李太医:“皇后娘娘的大限也就这一两日了,有些事该提前备着了。”
一国之母的丧仪不是小事,很多东西都需要提前准备。
沈太后敛了心神,淡淡道:“哀家老了,很多事也力不从心;这些事,都尽数交由贤妃来料理吧。”
贤妃素来与皇后交好,不敢也不会不尽心尽责。
眼波微颤,沈太后想到了什么,“陛下可有书信传来?”
身旁的掌事姑姑春芳回道:“暂无。”
接着又宽慰太厚,“战事不顺,陛下无心回信也属正常。”
沈太后喃喃道:“是啊,正常;可病重的妻子一直等不到丈夫的回归,这又可算是正常?”
春芳姑姑一时无言。
这大概就是嫁与帝王的代价吧,
太后娘娘当年……
不也是这么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