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秋宫
沈皇后看过供状后大惊失色,她知道沈姝薇素来骄纵,却也没想到一个小姑娘能心狠手辣到如此地步。
思及此,沈皇后看向两个儿子,“姝薇现如今在何处?”
萧洵:“关在刑部大牢。”
沈皇后心头一跳,“后续如何处置可有章法了?”
太子:“自然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沈皇后不免心思复杂,
她对沈家二房没有任何的好感,更厌烦沈姝薇这些年仗着她在外嚣张跋扈,但是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外人眼里不会管什么大房还是二房,只会觉得都是沈家人,都是皇后的娘家人。
“薇儿做出这等天理不容之事,自是该罚;可世家大族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沈家其他的几个姑娘还未说亲,姝薇的事若是传扬开,连累其他的姑娘怎么办?”
太子:“母后此言差矣,儿女犯了错,当罚则罚,当断则断,只要将犯事之人严加发落管教,旁人眼里只会觉得其家风清明,偶有不肖子女也绝不姑息养奸,如此,沈家其他几位表妹照样是好姑娘,有好名声。”
“若是此事隐忍不发,轻飘飘掀过,那不仅寒了功臣的心,也冷了天下所有想要公道正义百姓的心。”
沈皇后无奈叹气,“太子说得有理,可姝薇到底是沈家的孩子,动辄喊打喊杀也是不当;不妨将她自此遣到庄子里,或是去道观寺庙,常伴青灯古佛,如何?”
太子摇头笑道:“母后掌管后宫几十年,却在此刻关心则乱自欺欺人。那般心思歹毒目无王法之徒,即便是将她送到庄子或是道观寺庙,难道她能就此甘心?能就此弃恶扬善?没得败坏了庄子的风气、连累了道观的清净!”
沈皇后无奈,“泽儿,洵儿,那是你们亲舅舅家的,嫡亲的表妹,血浓于水的骨肉至亲啊……”
太子面色淡然,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一个败坏家族风气的祸根不除,整个家族便会不得安宁。”
“母后只想着舅家的表妹要受刑狱之苦,可人楚江两家的女儿难道就活该在火海里受煎熬、活该被表妹陷害等死吗?”
“母后可知,若非楚侯给楚家姑娘贴身安排了暗卫防身,那一夜的云山,至少有出十数条人命!”
“十几条人命啊,就因为一时嫉妒之心,她就能雇凶纵火杀人,此人在根上就已经无药可救,母后救她,无异于白费力气!”
沈皇后:“依照你兄弟二人的意思,是真想将你表妹依法处置?”
太子:“有何不可?正好几次机会,好好杀一杀京中王室贵族仗势欺人的不正之风。”
沈皇后在儿子身上看到了为储君者特有的杀伐果决、不徇私情,什么舅舅,什么表妹,在他眼里,触犯了律法就该获罪,谁说情也没用。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这父子三人,原是一样。
太子:“母后,非儿子不孝,实在是此事牵扯之广,不可马虎大意。”
沈皇后心里咯噔一下,“这是何意?”
“母后,此番云山书院,受难于火海的是江家江睢老爷子的嫡长孙女,还有信阳侯的嫡亲女儿,更是父皇赐婚,板上钉钉的三弟的王妃。江老爷子乃当今大儒,门生故吏遍布四海,当得起一句桃李满天下;楚侯父子更是父皇股肱之臣,多次九死一生、冲锋陷阵,力保大周江山安稳,臣子前方抛头颅洒热血,难道让父皇和儿臣在后方看着其妻女受难而偏颇凶手?”
“如此,岂不寒了功臣的心?也直接得罪了江老爷子门下的所有弟子?”
“再有,说来那楚姑娘也算是您未来的儿媳,您此次若是不严加惩处表妹,传到外面,没准有人会觉得是您不中意楚家的女儿,才默许表妹行凶杀人。”
沈皇后倏然瞪大眼。
太子掀袍跪地,“母后,恕儿臣不孝。身为大周储君,必须先国后家,不可因私废公,表妹罪状,儿臣必须给楚侯、给江家一个交代!要怪……只能怪两位舅父既无功名又无政绩,儿臣即便想重用,也不会拿江山安稳当儿戏。”
萧洵自始至终没有多说,这也是太子来之前吩咐的。
此事楚玥牵扯其中,若是他多说了几句,沈皇后没准觉得他有了媳妇忘了娘,心底对楚玥有些偏见。
沈皇后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破灭,“既如此,就依你们吧。”
“再有……”顿了下,沈皇后吩咐道:“传令下去,本宫身子不适,这几日长秋宫闭门谢客。”
这其中真正不见的,正是沈家的人。
太子面露欣慰。
好在,母后还算明事理。
“既如此,儿臣告退,母后好生安歇。”
说罢,太子转身就走,还没忘拉上已经看呆了的萧洵。
……
直到走出长秋宫很远,萧洵才缓缓回神。
“大哥,你刚才和母后……”
太子看着他,“怎么?觉得我言辞犀利、没有儿子对母亲该有的温和顺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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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洵讪笑了下,“那倒也不是,我只是没想到你会一点颜面也不留,直接掐断了母后所有的希望。”
太子:“那样的不肖子孙,留着也是继续败坏母后的名声;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母后狠不下心,那就我来做这个恶人。”
萧洵:“我怎么觉得……你这次的怒火与我不相上下?……是因为江家表姐吗?”
最后一句,萧洵放低了声音,只用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的。
太子斜了他一眼,“不该说的都给我咽到肚子里。”
萧洵抿着唇,腹诽说中了吧,心虚了吧。
“此事有大哥坐镇,我就放心多了;既如此,你继续盯着,我去侯府看看阿软怎么样。”
说罢,脚步利落,背影欢快而去。
太子就很无语。
……
萧洵一出宫门,就被沈家的一行人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