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远在彭城的刘琮接到文书后却大为恼火,一掌拍在桌上把刘纾吓得哇哇大哭。
王昭萱抱着女儿站起来,一边轻拍着她的背一边问刘琮:“出什么事了?”
刘琮按住跳动的额角,却难以压制语气中的怒意,“朝廷想主动对北周出兵。”
果然。
王昭萱垂眸。她的重生可以带来一些不同,但有些历史的轨迹不会被轻易改变。
“我早知他和太子有这样的想法,但没想到附和的人居然比想象中的还要多。”
刘琮随手将信件扔在桌上,从王昭萱怀里抱走还在啼哭的刘纾。
“皇上北伐之心如此坚决,而且你之前说过,他已经为此准备了许久,但凡有点眼色的朝臣都不会出言反对,同时得罪皇上和太子两个人。”王昭萱说。
刘琮咬牙切齿地说:“北周兵力远胜于我们。就算因与戎族的战事影响,当下南方戍边的兵力薄弱,我军能依靠出其不意的进攻得胜,但这也不过是一时的,只要北周王反应过来,想要反攻轻而易举,甚至还能借势南下,攻打我们的城池。”
“这群蠢货,只顾眼前蝇头小利,殊不知大戌有多少将士的性命会被白白葬送。”
他面色凝重,怀里却抱着一个桃粉色的小团子,颇有几分滑稽,但王昭萱也笑不出来。
因为刘琮全都说对了,但他什么也改变不了。
这件事,王家也帮不了他。前朝王家鼎盛之时,相权兵权皆握于族人手中,左右君主的决定自然不在话下。可如今形势早已天翻地覆,世家必须慎之又慎,才能与皇权保持微妙的平衡。
晋熙长公主可以为儿女婚事和皇帝置气,但却不能对兵权战事表露出太多关心。
“你打算怎么做?直言劝谏恐怕适得其反。”
皇帝如今正处在兴头上,摆明了只想听赞成的声音,好给自己发兵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他一向不喜刘琮,必定听不进他的劝解,反而可能恼羞成怒再厌他一分。
气愤之后,刘琮只剩深深的无力感。
他对皇帝早已不抱有父子亲情的期望,但在他眼里,皇帝一直都是一位守成的明君。但现在,随着身体的衰老,他作为帝王开疆拓土的欲望已经将理智摧毁,他想要在后世的史书上留下更多东西。
“这件事没有迂回的余地,我只能将利害一一剖明,至少要让他听到反对的声音吧。”
与此同时西阳王却如临大赦,迫不及待地写好了回禀的奏书。
他原本就全力依附皇帝,但此时开战更大的好处在于,无论谢彦之来彭城是要查什么,查的结果如何,皇帝都会将北伐之事放在头位。而他作为徐州大营的主帅,毫无疑问会被委以重任,若能再借战事掩盖一些线索或是补上亏空,一切难题自然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