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墨玉,从他看过、并认定为“废料”的“石头”里开出来,相当于狠狠地打了他的脸。
虽然,干这行的本来就没有十全十美,再如何的大师,也不可能隔着皮轻易断定里面的真假。一次两次的失误也不影响他的地位,但是,他还是觉得面上无光。
想到最开始自己的轻蔑,他老脸发烧。
忽然,他猛地站了起来。
他身后的椅子被剧烈的动作波及,“兹拉”一下发出刺耳的声音,众人都朝他看过来。
柳醉玉下意识靠近了尤川红半步——简直这架势像是要动手!
相反,尤川红倒是很淡定。
他觉得简直是好面子的,又沉浸行业数十年,心性绝非鲁莽冲动之辈,不至于在这里就对他动手。
他淡定地看着简直走过来,停在两步外。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简直端正地秉手躬身,行了一礼:“霄红先生,老夫惭愧,在此为先前的高傲向您道歉。”
大家都愣住。尤川红也有些诧异,他也没料到,简直竟然拉得下面子,干脆地道歉。
他赶紧将人扶起来:“简大师,您是前辈,晚辈不敢受此大礼。”
简直却说:“是老夫眼拙,目中无人在先,理应向霄先生道歉。”
尤川红也谦卑地道:“简大师豁达明理,晚辈初到玉城,有幸受教了。”
简直也露出一丝笑来,又道:“不知小友的这块墨玉可愿出手?若是有意,可愿卖老夫一个面子?老夫一定给出小友满意的价格。
或者,老夫手中还有几块不错的料子,小友若愿意,你我交换也可。”
简直这话一出,周围围观的人顿时议论纷纷。
有的是同样眼馋那块墨玉,对于他先下手为强表示不满。
有的则是因简直说用他手中的玉交换,心中泛酸。要知道,简直手中的好宝贝可不少,其中不乏价值高于那块墨玉的。
尤川红却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不了,我无意出手。”
他转头,将小姑娘拉到身边来,笑了笑,道:“我打算将这块墨玉雕成挂件,给我妹妹。”
柳醉玉一怔。
这事先可没说。
简直没有强求,惋惜道:“原来如此,看来是老夫与它无缘了。
罢了,今日事了,老夫还有些琐事,小友,三公子,老夫先行告辞。”
送走了简大师,陈青羽带尤川红两人上了三楼。
陈青羽对尤川红不吝夸赞,大表欣喜。
尤川红则波澜不惊地道:“这次也是运气使然,恰好发现了那块被遗漏的好料子,我也没想到能开出墨玉。”
“说起来,此事也是我意气使然,被简大师轻视想争口气,”尤川红带着歉意道,“还望陈兄弟不会怪我冲动。”
他现在才说,摆明了是先斩后奏,认定他陈三不会发怒。陈青羽清楚,但结果很好,他也就不在意这些了,毕竟很多大师都是性格古怪。
他连连摆手说无妨。
随后,他主动提起:“霄兄,你应该知道金玉大会的亲荐大师吧?”
尤川红点头后,他表明了自己的目的:
“不瞒霄兄你说,陈某还没有寻得金玉大会的亲荐大师,方才见识过了霄兄的本事,便想邀请霄兄做陈某的亲荐人。
之后,霄兄和花儿妹妹在淮水府一切事宜,陈某一定都安排妥当。
希望霄兄不会拒绝。”
尤川红略一思考,果断点头:“能得三公子看重,在下却之不恭。”
“好好好。”陈青羽一连说了三个“好”。
随后,三人留在玉陈楼用了晚膳。
晚饭后,尤川红说要带着妹妹在外面多逛逛,拒绝了陈青羽安排的马车,陈青羽先行回客栈,尤川红则带着柳醉玉到街上去。
两人沿着湖畔大街从玉陈楼往慢慢往回走。
“唔,好冷清。”柳醉玉看了看周围道。
他们走的这段路,是玉陈楼和洞仙湖繁华处的中间,相比于两头热闹处的灯火,这段路像是坠落下来的夜晚,很是冷清。
这还不到宵禁的时间,但是来往的人不多,大多是从玉陈楼进出的人。
相比于郢都那座不夜城的处处繁华,湖城确实相对冷清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