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嫣尽力回应着陆千秋，而陆千秋只能伸出手让许嫣握着。

“秋哥……我想……让他活下去！”

陆千秋一愣，忽然摇头。

“嫣儿，你在说什么？只要你还在，孩子我们……”

许嫣已经很虚弱了，她却伸出手捂住陆千秋嘴，她的眼神迷离而黯淡。

“我已经活够了，这一生遇见你我已是知足。”

“可怜我未出世的孩子，连世界的第一缕光都未曾见到就要死去。”

“我……不忍啊……”

许嫣气息奄奄，看着陆千秋的眼睛却是自暗淡转而明亮。陆千秋知道，许嫣已经是回光返照了……

“好！”

陆千秋起身，弯腰在许嫣惨白的嘴唇上吻了一下。然后似乎是让她安心一样拍了拍她的手，轻手轻脚的放下许嫣的手。

转而离开屋内，陆千秋没有回头，许嫣也看不见陆千秋的表情，没人知道陆千秋当时所思所想，就连许嫣都无法共情。

……

婴儿的啼哭带来了新的生命，同时也送走了一个生命。许嫣已经是奄奄一息，就连睁开眼睛都难以做到。她的嘴唇上下开合，声音断断续续

“让我……看看我的……孩子……”

陆千秋将孩子抱到许嫣的床旁，许嫣已经无力回天，她可以感觉生命力再被一点一点的抽离，灵魂飘荡，若即若离。

“孩子……我……我……”

许嫣哽咽，她其实也不想死。谁又不想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呢？可是现实太过残酷，若不是许嫣武艺在身，恐怕连看上自己儿子一眼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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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只有一人可活，许嫣宁愿自己去死……

“是男孩……还是女孩……”

陆千秋俯下身子，满眼爱意似乎要溢出眼睛，强烈的不舍似要飞到天际。如果可以，陆千秋多么希望自己只是个普通人，没有责任，没有枷锁！那么在爱人与家族中间，自己就能够毫不犹豫选择自己的爱人！

“哪怕我武功盖世，却也难留我心上人……”

纵横天下的陆千秋在这一刻不再是什么武林高手，只是一个守着爱人的丈夫而已。

“男孩子！但却和你一样好看！”

许嫣嘴角扯起一抹满足的笑容，声音已经是听不清了。嘴唇煽动，陆千秋凑过去想要听的更清楚，但他真正听见之后双眼却暗淡下来……

“秋哥……我先走了……”

“若有来世……我愿再为你抱剑而行……”

“我……爱……”

许嫣就此停了呼吸，她身体中的气也彻底消散。但她的嘴角却始终有一抹淡淡的微笑……

……

“哈哈哈哈，此为我陆族之重明！为我陆族鼎盛之根基！”

“先祖庇佑啊，先祖庇佑！”

陆族三大族老沸腾，陆千秋也挤掉了其他几个兄弟，成为了名正言顺的少族长！

除了陆千秋，没有人在乎许嫣的死亡……

陆千秋在封冠大典笑了，但却笑的嘲讽，他嘲讽自己，自己为陆族四处征战，在西漠长城杀死的异人不计其数，杀死的凶兽难以估量！但上位的真正原因居然是因为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

他笑自己懦弱，面对族老施加压力无法坚持，以至于妻子身死！当许嫣说想要留下孩子的时候他居然感觉松了一口气！何其悲哀……

“陆千秋啊陆千秋，你……真是个懦夫！”

陆千秋的矛盾心理让他备受煎熬，他看向自己儿子的眼神也愈发复杂。他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他的儿子，他的挚爱因为他的儿子而死，而这个孩子又同样是他与许嫣爱的结晶。

生命的萌芽却使另一个生命枯萎，或许他并没有做好成为一个父亲的准备。许嫣的死与他的儿子紧密相关，但无辜的孩子并不是凶手。

许嫣是死在自己的怯懦和陆族的陈规之下，死在对于孩子的爱上，死在对于陆千秋的爱上……

抉择始终痛苦，二选一好似撕裂一个人的心一般。无论如何选择，都会遗憾与悔恨……

……

“按陆族之族谱，予陆千秋之子，嫡系之长子其姓为墨！”

“取名为——陆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