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钧煜惯常逗弄了姜瑜几句,模糊了这件小事。
姜瑜也“识趣”的不再甩脸色,任由他三言两语把这事揭过去,只是默默在心里提高了警惕。
一场春雨,淅淅沥沥,带来愈加蓬勃的生机,绿芽新枝,鹊鸟鸣叫,纵是置身于牢笼中,也能让人从缝隙中窥得几分微弱的希望。
内室里,姜瑜坐在榻上做一件明显是男子式样的中衣,剪断了线头,摊开来抖了抖,仔细看了两眼。
荷香在一旁看着,笑道,“夫人的手艺真好,公子穿起来一定舒服。”
刚踏进门的裴钧煜恰好听见丫鬟此话,顺势道,“这衣裳是做给我的?”
荷香偷偷瞄了一眼丰神玉容的主子,眼里划过一抹隐忍的爱意,自觉退下。
姜瑜拿着中衣来到他身前,对着他的身形比了比,神色温柔,“您先别动,我看看合不合身。”
裴钧煜微低头,看着身前温柔似水的姜瑜,心里自是无比熨贴。
待姜瑜笔划得差不多了,他才搂着人坐在榻上,“后日我便要随行春猎,约莫要去大半个月,我不在你身边看着,那调理的药,你记得要喝,切不可如孩童般怕苦任性,嗯?”
姜瑜想到在妆奁下静静躺着的那份民籍,强压住心中激动,试探道,“您这回去这么久,我一个人在府里着实是闷得慌,前几日,先生制了些新样式,还不知卖得好不好,我想去铺子里看看。既做起了买卖,我这个东家总不好太久不去。”
裴钧煜这段时日沉浸在姜瑜小意对待的温柔乡里,更觉她对自己用情至深,对她这小小的请求自是无一不允。
姜瑜面上绽出个真心实意的笑,美目盈盈,玉面潋滟,落在男人眼里,又是一番别样的风情,眼底生出深沉的欲念。
但他总算还记着大夫的叮嘱,却不舍放开怀中佳人,只猛灌了两杯冷茶,听着姜瑜柔和的声音,强迫自己转移了注意力。
到了晚间,姜瑜喝了那药,很快就入睡了。
裴钧煜体内暗火正旺,血气方刚的年纪,还特地与姜瑜一人一张被子,可心尖佳人在侧,女子身上的幽幽暗香萦绕在鼻尖,什么冷茶安神香,统统不管用。
他侧过身,近乎贪婪地看着黑暗中那道薄被下的倩影,听着姜瑜均匀轻缓的呼吸声,挣扎犹豫半晌,终是不忍扰她好眠,收回了伸向她身子的手,掀被披衣下床,去了院子里吹冷风。
守在门外的荷香看着那道月色下如谪仙般的身影,似透着无边孤寂,心神荡漾片刻,理了理头上整齐的发髻,咬了咬下唇,心神一定,羞红着脸悄声上前。
“公子……”
荷香娇娇怯怯地叫了一声,一把刻意捏着的嗓音转了好几个弯,带着钩子似的,像是要钻进眼前人心里头去。
手腕抬起,就要触上男人臂膀。
裴钧煜眸光一寒,侧过身子控住她手腕,把人反身扭住,待看清荷香的脸,冷声道,“阿瑜平日待你不薄。”
荷香忍着手臂被反扭的剧痛,不甘心道,“夫人身子不便伺候,奴婢…奴婢只是不想看您难受,定不会让夫人知晓的。”
这话一出,算是彻底触到了裴钧煜心底不为人知的逆鳞。
眼底寒光顿时化成淬了毒的刀子,手下力气加重几分,寂静的黑夜中便突兀地响起了骨头分离的清脆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