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风不解道,“长白,崔大人可是你亲舅舅,崔老大人也还在世呢,你这么做会不会太过了点儿?”
“崔家是世家之首,树大招风,要杀鸡儆猴,从崔家开始,是最好的选择。陛下这些年动作频频,外祖父一辈子心高气傲,不会坐以待毙的。由我主动出手,日后崔家败落,在陛下和太子面前,也能多一分求情的余地。”
他舅舅崔玄敬的性情和手腕都不如其父刚直老辣,能力平庸,为人圆滑,少了几分骨气,却好高骛远,野心勃勃。
虽表面上是皇帝的人,不涉党争,暗地里却从未明确拒绝各皇子的示好,态度暧昧。
营帐门帘被吹过的大风掀起一角,外面的骚动已经平复,巡视的侍卫如常。
慕容风面上懒散的神色淡了下去,饮下杯中冷酒,若有所思道,“起风了,要变天了。”
世家权势日盛,如今这位皇帝当年为了夺位,不仅消耗了妻族慕容氏的大半人力物力财力,更是许诺了世家诸多好处。
以崔、王、裴、韩、杜为首的五大世家之间同气连枝,一个劲儿的扶持自家子弟,打压庶族寒门,贪腐弄权之风盛行,昔日的助力已成今日之沉疴。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身居高位多年,皇帝疑心愈发深重,开始着手离间打压世家。
太子亦有此心,裴钧煜与太子一同长大,深知世家积弊,朝堂官员多为世家子弟,绝非国运长久绵延之道。
南平需要真正的有才之人来治理。
*
韩贵妃营帐。
三皇子妃韩莹哭得泪眼婆娑,正对着姑母兼婆婆韩贵妃埋怨诉苦,“姑母,表哥他怎么能这样呢,后院的那帮贱人已经够让我心烦的了,前儿个他还收用了两个身段妖娆的扬州瘦马,这才几日啊,他又勾搭上了别的女人,还是崔家的,呜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韩贵妃靠躺在床边,宫女拿着玉容膏小心翼翼地在她脸上涂抹揉按。
皇帝迁怒于她,对她发了好大一通火,她心里也正烦着呢。
“好了,别哭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现在哭又有什么用。你好歹也是安儿的正妃,她崔氏女再如何,也只是侧妃,一样要给你请安奉茶,永远低你一头,你就不能把度量放大一点儿。安儿刚受了杖刑,这种时候,你好好儿陪在他身边,温言软语伺候着,趁机笼络住他的心,早日生下嫡子才是正经。”
韩莹哭声一滞,抹泪的动作停了停,想到自己还没有动静的肚皮,心已经飞到丈夫那儿去了。
但一想到崔诗敏不日就要进府,还是不甘心道,“姑母,那贱人做出这等丑事,让她做个庶妃都算抬举了,怎的还给她侧妃的名分,这不是打我的脸吗?”
毕竟是自己的亲侄女,韩贵妃无奈坐起身,叹了口气才道,“莹儿,本宫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放心,有本宫在,那崔氏女翻不出什么风浪来,永远不会越过你去。”
韩莹得了韩贵妃这句话,心里总算好受了些,敷了一下红肿的眼睛,便赶忙回去照顾萧成安了。
有心也好,无意也罢,崔诗敏嫁给三皇子一事已成定局。
待回京以后的赐婚旨意下来,所有人都会默认,崔家此后便成三皇子一派的人了。
崔家别无选择。
外甥和女儿,孰轻孰重,自不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