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月挂中天。
下人来唤姜瑜时,她和小玉在榻上互相倚靠着,跟小玉细声说着今晚上发生的事,开心的,不开心的,嬉笑怒骂,都不加遮掩,无需掩饰。
小玉的情绪也顺着她的情绪而起伏,跟着她笑,跟着她难过,就这样贴心的陪着她、安慰她。
她时常庆幸,那么多不堪的时候,身边还有小玉。
听见下人紧张的催促声,姜瑜靠在小玉肩上,无奈长叹了一口气。
小玉拍拍她的背,摘下她发间要掉不掉的一支松了的头花,轻声劝她,“好姑娘,去吧,咱们身不由己,别再惹了国公爷不痛快,到头来,遭罪的还是自个儿。”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裴钧煜不耐烦等她出来,小玉话音刚落,他后脚就带着人闯了进来。
脚步声又急又重,珠帘也被掀得丁零作响,室内温馨平静的氛围瞬间被打破。
两人被吓了一跳,连忙起身,齐齐看去。
裴钧煜一拐进内室,就看到姜瑜和小玉亲密无间又立马着急分开的一幕,那叫做小玉的丫头手上还拈着姜瑜的头花。
这般惊慌失措的情态落在男人眼里,他脸色陡然更沉几分。
“你们方才,在干什么?”
小玉福身行礼,“国公爷安,奴婢们得了会儿空,便坐在一处说了两句闲话。”
进了这府里,姜瑜名义上也不过是个丫头,小玉便没有再像以往在外头一般唤她夫人。
姜瑜不知这男人又发什么疯,左不过是心里不痛快,又想了什么为难她的招。
她怕连累小玉,跟着回道,“是啊,我们不过闲聊罢了,不知您有何吩咐?小玉,还不去沏壶茶来。”
小玉知道她的用意,担忧的看了她一眼,有些犹豫,但没听裴钧煜出声吩咐其他,便也只能先退下。
裴钧煜上下扫视着姜瑜,语气凌厉,“你的外衣呢?什么时候脱的?未到就寝的时候,衣裳不整的像什么话?回来了也不马上来我身边伺候,你可还记得自己的本分,记得我望月轩的规矩?”
她原以为这男人在气头上,一时半会儿应是不想见到她的,所以才没去他跟前触霉头,没想到他主动来了,不知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不过姜瑜对他这莫名其妙的发难早已见怪不怪,先前在马车上顶撞的倔样也没了,“衣裳染了些灰,脏了,想先换一身干净的。”
实话当然是不敢说的,就算是随口糊弄的说辞,顺从的态度也得先摆出来。
自证清白的反抗到这会儿已经不合适了,先让他消了气,接下来的日子才能好过。
小玉说的对,身不由己啊。
裴钧煜冷着脸坐在榻上,“太太送了两个丫头过来,据说善解人意,颇有才情,我有意让她们贴身伺候,不过她们还不懂望月轩的规矩,你跟在我身边也有些时日了,便由你来调教她们。”
望月轩的规矩,全府上下谁人不知,特意让她调教,不过是因为她更熟悉他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