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嬷嬷一张老脸拉得更长,目光不善,“几日不见,姜姑娘好大的架子,让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你才是正经主子小姐呢”,说着,她后退一步站在裴嘉妍身后,“这派头,倒比我们三姑娘还像主子。”
裴嘉妍不动声色地打量姜瑜一番,见她衣着不俗,还能出入大哥的书房,心里大致对她的身份有了个数。
这陈嬷嬷素来不把她放在眼里,做的都是表面功夫,平时行走坐落也不把自己当下人看,这会儿倒晓得她是正经主子小姐了。
她在心里冷哼一声,暗骂好一个老刁奴,面上笑容却不曾增减一分,对姜瑜优雅地点了点头,递了个善意的眼神便提裙上阶准备进去。
姜瑜转过头,并不接受这份善意,身子挡在门口不动分毫,看着陈嬷嬷似笑非笑道,“嬷嬷的脾气是越发大了,想是您年纪大了,不记得国公爷对您说过的话了”,眼看陈嬷嬷脸色更加难看,她又道,“哦,对了,是我忘了,您前几日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恐怕还难受吧,啧,真是可怜,这回我就不跟你计较。”
她走下台阶,状似习惯性地摸了摸肚子,经过陈嬷嬷身边时还不屑的看她一眼。
十足十一个恃宠而骄的宠婢嚣张做派。
而她手腕上那只显眼的红玉镯自然也落入了陈嬷嬷和裴嘉妍两个知情人的眼里。
进入书房后,裴钧煜在礼单上添了几件儿东西,其中果然没有老太太特意提到的红玉镯。
两人心里一时都有了计较。
陈嬷嬷定会把这些发现如实回禀老太太,轮不到裴嘉妍去抢风头。
她要通知的另有其人。
当晚,裴钧煜便被老太太叫去了寿安堂。
面对老太太的质问,他没有否认,直接表态会让姜瑜把孩子生下来,但还是没有说出王芷嫣不孕之事。
老太太怒指他斥骂,“煜哥儿,你莫不是昏头了,尚未成婚就让一个贱婢怀有身孕,你让我们潞国公府日后怎么跟王家交代,要是王家把事情闹大,我们又怎么跟圣上交代?”
“祖母放心,孙儿自有分寸,姜瑜是孙儿心爱之人,她腹中的孩子也是您的重孙,还望祖母体谅,相信孙儿会处理好此事。”裴钧煜平静保证,态度却坚决,没有退让的余地。
此言一出,老太太只觉姜瑜狐媚,更笃定他色迷心窍,气了个仰倒,直叫他滚出去。
祖孙二人不欢而散。
回到望月轩后,裴钧煜见新月新竹两人在门外守着,还以为姜瑜睡下了。
他记得大夫交代过,女人有了身孕后容易乏累,会贪睡些。
进了内室,却见姜瑜只身着单薄的白色中衣,倚靠在榻上绣东西。
几缕青丝垂散在胸前,眉眼宁和沉静,昏黄的烛光浅浅晕出她的身影,温柔似水。
绣鞋旁边还趴卧着毛发雪白油亮的云奴,一条尾巴懒懒垂在地上,偶尔轻扫几下,悠闲慵懒。
他自顾自拿了衣服去净房沐浴,也没有赶走云奴,任由它待在内室。
等他回来,姜瑜奇道,“你今日是转了性儿不成?”
裴钧煜拿走她手里的东西,把人抱起放到床上,随后躺下道,“以后你困了就先睡,不用等我,还有,云奴毕竟是畜生,照顾得再好也难免不干净,我不拦着它陪伴你,不过你不能再接触它,若是你做不到,我就把它扔出去。”
姜瑜一听这强硬的语气,火气一下就上来了。
“凭什么?你怎么那么烦啊?”
她用力推了推他,没推动。
反被男人搂得更紧。
裴钧煜吻她额头,轻笑道,“大夫说女人有了身孕,容易多思多想,还易怒易燥,现在看来果真如此。那畜生越来越胖,整日跳上蹿下的,万一伤到你和孩子了怎么办,还是小心些好。你今日气性儿倒不小,先是教训陈嬷嬷,现在又对我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