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瑜来到安氏院里看天雪母女,一切确如安氏所说,母女俩情况不好,面对她的柔声询问,天雪看起来颇为紧张不安,无论被问及何事,她只反复地说自己曾伺候过裴钧煜,坚持要见他一面,每提及裴钧煜一次,她都会低头看一眼怀里瘦弱的女儿,几度泪流不止,话声哽咽。
那孩子缩在她怀里小小一团,嘴唇有点干裂,总是去舔,脸颊也瘦得发青,不停地咽口水,却不哭不闹,一双乌黑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亮而有神,好奇的观察着周围的人。
母女俩着实凄惨可怜。
这幅场景任谁看了只怕都会想到:风流的负心汉,痴心寻夫的女人,以及无辜受苦的稚儿,妥妥话本子上的经典戏码。
姜瑜也不例外,虽然同情她们,但想到她们毕竟极有可能是丈夫在外头的女人和孩子,心里一时五味杂陈,根本无法坦然接受,只勉强维持着面上的平静罢了。
安氏看在眼里,心里窃喜,却作出担忧模样,意有所指地安慰了姜瑜几句,或者,也可以说是变相地膈应。
姜瑜不予理会,克制住内心波澜,让人先倒了茶水给她们喝,在这间隙想了又想,然后吩咐雁儿把天雪母女带回瑶光院,腾出一间房来给她们住下,衣食上暂时比照一等丫鬟的待遇,好好照顾。
雁儿略有不忿,犹豫了一下,张嘴想说些什么,姜瑜偏头给了她一个不容拒绝的眼神,她只好先上前把天雪母女带走。
姜瑜随即起身告辞,客气地跟安氏道谢。
安氏送她出门,边道,“大嫂,如果那孩子真是大哥的,你当真愿意接纳她们母女?”
“不然还能如何?”姜瑜很不想面对这个结果,低落的话声中平添了一丝苦涩。
安氏挽上她胳膊,低声道,“都是女人,我知道你现在心里肯定不好受,但…现在把她们神不知鬼不觉地送走还来得及,就当她们从未来过。”
“送走?”姜瑜诧异道。
“反正天雪母女的事只有你我和我们身边贴身伺候的人知道,你悄悄把她们给打发得远远儿的就是了,若是不放心,两杯毒酒灌下去,埋了就是,永绝后患更省心。再用点手段,随便寻个什么说法,把这事瞒下不是问题,何必强装大度把她们接进来给自个儿添堵呢。你放心,不管你怎么做,我一定帮你瞒得死死的,若是你下不去手,我也可以帮帮你。”安氏越说越兴奋。
姜瑜没想到她竟起了害人性命的心思,心里一惊,断然拒绝,“二弟妹,那可是活生生的两条人命啊,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这样做未免…太过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安氏更加挨紧了她,拍了拍她的手循循劝道,“大嫂,我是过来人,劝你一句,男人啊,没有不偷腥的,你和大哥正是情浓的时候,他这会儿是一心待你不假,可要是突然多了这么个人,天天杵在跟前,还有个孩子一声声‘爹爹’的叫着,你能保证他不起心思?俗话说,见面三分情啊。多了一个,男人尝到甜头,接下来很快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到那时你就知道了,光看着都来气!虽说男人三妻四妾,这都是迟早的事儿,但总归那一天来得越晚越好,你说是吧?然后你抓紧时间,跟三弟妹学学怎么封住那些狐媚子的肚子……”
姜瑜听着听着,慢了脚步,像是真把她的话听进去了似的,“可…万一瞒不住怎么办?”
安氏见她有动摇,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随后更是从多个方面给出多个理由,甚至不惜拿自己对付妾室通房的血泪教训作例,极力撺掇姜瑜放开胆子去做。
姜瑜假装信了她的话,心里其实烦躁兼厌恶,这回她算是进一步认识到了安氏虚伪又狠毒的为人,表面为别人好,却不知那算计的心思早已从眼角眉梢中透了出来,刻薄的嘴脸实在是令人生厌。
“大嫂,事不宜迟啊,这种事儿下手越快越好……”安氏再添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