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有田同样不急,一边看着大军绕着大半个开封府扎下营盘,一边安排人手搜罗填壕的炮灰。老规矩,先把兽医口、杏花营、新城这些地方洗一遍。牛有田对阻住自己突袭的杏花营很恼火,于是下令,那里的人连精壮也不收编,统统圈起来,明天让他们做第一批填壕的消耗品。
傍晚时分,周王朱恭枵在吕慎等人的陪同下登上了西墙。天际,残阳如血、地上也是红彤彤的一片,远处一个又一个村镇都在燃烧。尽管听不到百姓们濒死的哭号,但众人知道,城外已是人间地狱。
周王落泪了。
城外不远处是贼人密密麻麻的营帐、窝棚,炊烟陆陆续续地升起,贼兵们吃晚饭了。烟柱密集得数都数不过来,整个开封府的上空全被这些烟尘所笼罩,灰色的烟云压着开封府,也压在每个人的心头。墙上的兵卒们一个个骇得面无人色,寂然无声。良久,附近一个充满恐惧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俺娘哎,贼人的灶比咱们人还多哩……”
“狗才大胆!”吕慎、杨忠国等文武异口同声地骂道。
姜士德喝道:“动摇军心!来人,拿下!”
“且慢,且慢。”朱恭枵摆摆手止住了众官。循声望去,几名视线里的兵卒惊恐万状地垂下头弓着腰,脚下悄悄退了一步,把一个年轻的士兵孤零零地暴露出来。
朱恭枵向前迈了两步,那名士兵扑通跪下,一边叩头一边哭出声来:“王爷饶命啊,小人知罪了哩。”
朱恭枵定定地看着脚下起起伏伏的后脑,片刻后开言道:“你起来说话。”
“小人不敢啊,王爷饶命!”
“孤叫你起来就起来。”
“是。小人遵王命。”这名兵士又磕了一个头爬起来,脑袋深深地垂着,不敢抬起。
“你叫什么名字?”
“禀王爷千岁,小人叫李金柱。”声音小得几不可闻。
“你多大了?”
“快十八,哦不,小人十七岁。”李金柱垂着头小声咕哝道。
“嗯,你莫怕。孤给你讲个故事吧。来,你们都过来。”说着话,朱恭枵伸手招呼道,“都来,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