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到所有人都习以为常,司空见惯。
……
南宫问闻听此言,倒是颇有些惊诧,他不明白,为什么上官仪如此自信地认为,刘启就能改变他的想法?
上官仪却是成竹在胸,脸上浮现出淡淡微笑,语气从容。
“师父,你做这一切,终究,还是为了打破藩篱,即便你心中一直想要那个答案,甚至,愿意为其不惜生死,却也断然不能与之相悖,对吗?”
南宫问心头一突。
“至于计划中的第二次西临之行,你认为是两相皆宜?我看,未必吧,若启师侄不愿,师父当如何?”
南宫问神色依旧古井无波。“刘启既已答应,便不会食言,与我如何做,并无关联。”
“先前我未出现,他自然没得选,若师父已然身去,我也毫不怀疑,启师侄自然会遵守诺言,毕竟,他内里与我们其实相同。
但,他可不是什么迂腐之人,这一点,他胜过当年的我们不知几许,师父应当十分清楚,不然也不会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刘启全程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站立,但态度,已经表露无遗。
他心中还在暗暗赞叹:上官师伯这攻心之计,当真是一针见血!
南宫问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既有苦涩,又有欣慰,他知道,上官仪所说的,都是事实。“仪儿,你的确与当年不同了,这很好……”
南宫问这话,显然便意味着放弃原先的计划,他很无奈,却也无计可施,没办法,他已被抓住了最深的软肋。
他毕生为了大义奔走,若为了私心,毁了如今在他眼中唯一的可能。
小主,
那样的自己。
他无法承认,也无法接受。
上官仪却在此时摇了摇头。
“师父,在你眼中,世人皆是你驾驭的工具,但我眼中,他们,却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他们应当,并且能够自己选择所行之路,我们最多能做的,便是将一切告知。”
“唉……你还是太单纯。
你以为,我们为何不将天地真相广布天下?因为,没意义。
你以为,这世上,人人都心怀天下吗?
若依你的想法,只会是崇高之人流血流泪,而卑私之人,食髓知味……”
“我相信人性本善,何况,有我们坐镇匡扶,而今之情形,不过是师父与南皇昔日之举,以恶照恶罢了。”
“人心的幽深,藏在最深之处,就好像这大日普照,也总有不及的黑暗之地,我和苏南的放纵,不过是令其显露罢了,他们的恶,本就存在,非照而出。”
“若人人为善,蔚然成风,为恶者,自然无存活之余地,便是心中偶有恶念,也只能引而不发,深埋心底,永远无法见得天日。”
“你看这场中,尽是皇室子弟,世家中人,学院栋梁,城池之主,他们是帝国支柱啊,先前彼此攻伐,不过是利益聚散,人人为善?”南宫问不屑地哼出声来。
上官仪沉默片刻,还是开口说道:“如今,只是尚无团结之缘由罢了。”
南宫问语气显得无比疲乏,“也许吧,也许你是对的。”
四方界林封锁,又有强大得难以想象的虎兽眠于卧榻之侧,帝国局势灰暗未明,可谓动辄倾覆。
哪里有时间,给他们看清团结之缘由?唯有驾驭众生,方才可能,求得一线生机。
何况在他眼中,那些愚民,岂有如此眼光?便是真有团结之缘由就在眼前,他们怕也未必会选。
他先前便已说过,别说界碑虎兽,就是界林兽潮,这泱泱帝国,又有几人在意?
他欲行之举,便是连观望的机会也不给那群愚民,强行要他们,以己身——践行伟大与牺牲。
但他没说。
他已经“败”了,再去争论,也没什么必要,看到这一幕,上官仪却是洒脱一笑。
“师父,你老了,我却也不再年轻,你垂垂暮矣,我却是已死之躯,我们说了其实都不算,不妨听听,启师侄如何想?”
原本神情黯淡的南宫问此时眼睛一亮。
刘启心中不免暗暗叫苦:上官师伯,这是何意啊?南宫院长不是都认输了吗?辩理也不必在这种情景下吧……
但沉吟片刻后,他还是给出了自己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