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上了出租车,坐在后排上,眼角的余光能看到街边的事物飞梭般朝后远去。
颜明川仍旧没能让自己的身体放松那么一点点。
僵硬的操控着绷紧的肌肉把手放在胸口上。
他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粗重的很。
或许是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的的缘故,那只带着伤的左手,竟然又开始隐隐发痛起来。
取出药盒,胡乱倒了几片药出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部送进嘴里。
做完这一切,他低下眉眼,手指在这个不大的盒子光滑如镜面的外表上不断摩挲着。
上面依稀的能倒映出自己的影子。
但药盒毕竟不是镜子,差了那么几分真切,上面倒映的自己,不过是一团模糊的人影。
手上稍稍一用力,连那份影子都连带着变了形,不可辨认。
松开之后,又都恢复原样。
这个过程反复的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直到出租车抵达终点,缓缓停下。
.....
在打去那通电话后,张建强不敢停歇,马不停蹄的赶到了预订的地点,早早的等候下来了。
待到颜明川从出租车上下来,张建强全身都紧绷了那么一瞬间。
“颜总。”
硬着头皮,他上前打招呼。
颜明川只是淡淡点头,他的情绪已然在自身和药物的双重作用下已经平复下来。
现在,他正在用让张建强头皮发麻的冰冷眼神打量着眼前这个有些黑瘦的男人。
“又来了....”
这种眼神张建强心里再清楚不过了,以前自己还是公司老板的时候就发现了,如果有谁能让颜明川用这种眼神去看他的话,那就基本上要做好被他宰一刀的准备了。
不过这种话打死他也不敢当面说,只能暗自腹诽。
顶着这份瘆人的目光,张建强带着颜明川进入自己定好的包间,把桌上早就准备好的文件袋交过去:“电话里说不清楚,基本上我已经有了脉络,这笔钱确实是送到那个李凌志家里去了,只不过中间转了几手,分了很多次才送过去,这个李凌志有些路子。”
他口中的事情,便是当日在酒店里接下的颜明川交给他的差事,追查李成没有落网的那笔赃款。
该说不说,张建强确实有办事的能力。
这里静的出奇,在沙发上坐下,颜明川凝视着手里那颇有分量的牛皮纸袋,扯开缠绕在封口纽扣上的棉线,一沓厚厚的纸张滑落在他的手心。
第一张纸上那张下面标着“李凌志”姓名的照片,和记忆里一张可怖憎恶的脸完美契合。
他曾经用手中残缺了刀刃的长刀结束了这张脸主人年轻的生命。
这上面记载了一个人完整的人生,罪犯的人生。
心脏澎湃的似乎要跳出胸腔,那团让自己难受的心火又开始燃烧。
他抬头看了一眼张建强,后者脸上立马换上了一副灿烂的笑容。
从风衣口袋里掏出白色的手机,解开密码后他递过去:
“你可以和你老婆通一个电话。”
......
傍晚,下班的时间。
身边的工位都陆续空掉,安然也放下了手中拿着的电话,浅浅的伸了个懒腰。
由颜明川亲自下发的命令,她的入职手续办的堪称神速,中午拿到工牌后熟悉了一下,就开始上岗了。
安远早就把明年的订单都拿下来了大半,这方面不用她过多操心,可以以后慢慢摸索,再加上自己这几天的突击学习,基本情况也还能堪堪应付的来。
这一个下午都在和定下来的合作商通电话交接事务。
不过由于性子不善交际,整整一个下午的电话打下来,安然还是感觉身心俱疲。
而这,才是第一天而已。
她在逐渐安静下来的办公区角落里的工位上发呆,直到华灯初上。
把桌上的东西都收纳归位,安然拎着自己的包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