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安然转过身,眼中泪光涟涟:“在一起的这些年,你真的不在乎我吗?”
她的声音有气无力,并着些嘶哑,不复以前的温柔,就像是一块浑身上下都布满了裂纹的玻璃。
“....”
“对。”
“你说谎!”
否决声和颜明川的声音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发出来的,这份坚决引得他微微侧目,手指不自觉的紧了紧。
安然并不给他打断的机会,快步上前:“我们同床共枕那么多年,我能察觉出来,我知道!这一点你骗不了我。”
她抬头看他的脸,那上面的表情仍旧是没有丝毫变化,但却似乎比先前僵硬了几分。
“...就算是...”她听见他声音:“那又怎样?就算曾经念着夫妻的情分在乎过,也都是留在那些年的事情了。”
颜明川的声音并不如想象中低沉,甚至连一丝情感的波动都很难听出来,这也一向是安然对他的印象。
这世上似乎难得有能让他为之困扰发愁的东西。
“我活了快三十年,学到的最重要的东西就是,向前看。”他看起来漫不经心:“未来有无限的可能,人决不应该沉迷在过往不能自拔,逝去的便是不可改变,再怎么去回忆也只不过徒费心神。”
他终于正眼看了她一次:“换做我小时候如果是你这样的性格,那我根本走不到今天这个位置上。”
“...这怎么可能做到....我做不到.....”安然抓紧了自己的衣角:“...我忘不了。”
她哽咽:“有时候我想骗自己这是一场梦,只要梦醒了,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我们还是住在原来那栋房子里,日子简简单单,我每天送夕月去上学,然后抽出点时间画画,闲下来的时候帮阿姨一起打理打理,每天晚上你也会带着夕月回来,我....我们一起陪着夕月玩、玩一玩,到了时间哄她睡觉,如果爸爸妈妈来电话了,那我们一家就一起去.....”
“我不向往什么奢华的生活...”安然擦了擦眼睛,满是认真:“我只想大家都平平安安,明明不算是很过分的愿望.....”
“...可为什么现实要这么残酷,这场梦永远都不会醒过来了,爱人已非爱人,我牵挂的人都离我而去,我绝对不甘心,忘不掉........”
她忽然死死的抱上去:“...你说你要把过去的回忆全部抛开,那夕月呢?我们的女儿,夕月,你也要把她忘了吗?”
从她的薄唇中吐出那两个字的时候,颜明川就怔住了,心底升起些许悔意,即便那两个字的音量细微到极点。
尽管竭力压制那股翻涌的酸痛感,双目看到的柔和灯光仍然出现了模糊的光晕。
耳边萦绕着她低低的啜泣声,鼻尖嗅到她和夕月共有的,熟悉的发香。
努力回忆着在医院自己同来探病的顾城说过的那些话,颜明川的记忆力很好,几乎能够一字不落的想起。
他尝试做和当日一样的事情,最好要用一样的语气,一样的表情,一样的不屑一顾,一样的洒脱。
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那种自己一直费尽全力保持的旁观者一样的冷静正在飞速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