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战略眼光确实独到而深邃。
嬴长青之前提出的那十六字方针,严格意义上只能算是战术层面的部署。
而范增的策略,则真正展现了长远的战略布局。
高屋建瓴,影响重大。
“而且,这个策略和公子此前孤身深入的想法并不冲突,甚至可能互相补足。”范增补充道,
“如果仅仅孤身进入漠北效果不大,但如果多方面配合,则情况会完全不同。”
“公子直接带领军队进入匈奴王庭,义渠军队则在沿途制造麻烦。一旦王庭危急,各部族势必率军援救。”
“这时如果月氏、东胡顺势插入,那么匈奴将陷入腹背受敌的局面,必定会遭受重大损失,无法再觊觎中原。”
大的战略思路基本就是如此。
但很快,范增皱起了眉头:“然而,完成这样一个计划,关键仍在于公子自己身上。”
“孤军深入,征途凶险,可谓十死一生,恕老朽直言,凭公子目前这三千兵马,任务仍然非常艰巨!”
嬴长青却笑了起来。
范增虽然战略眼光独到,但他仍不了解大雪龙骑军的威力。
若是彻底歼灭匈奴,
单靠三千大雪龙骑兵确实难以达成。
但要直入王庭,嬴长青自信可以做到!
“本公子明白事情的难度,但是无论怎样,我们都必须达成!”嬴长青目光远眺天际,坚定地说。
“不过,先生是否想过,纵横联合作战虽然有效,但东胡、月氏都是不可小觑的力量。”
“即使今天击败了匈奴,将来东胡或者月氏兴起,依旧会是大秦的潜在威胁。”
范增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未曾料到嬴长青的考虑如此深邃。
随即他说:“要解决这个问题其实不难,关键在于不让他们强大起来。”
“按照我的预测,匈奴必然大伤元气。如果在此时能够适时收手,效果会怎样呢?”
“收手?”
嬴长青闻言心中一震,接着道:“这样一来,东胡、月氏乘机侵袭,必然将匈奴内部的老弱妇孺和畜群全部洗劫一空,面对复仇的怒火,那些和本公子作战的匈奴士兵一定会更加猛烈反扑。”
“眼下如果本公子选择抽身隐退,便可以静观其变、坐享其成。”
“妙极!”
嬴长青忍不住赞赏点头,对范增的赞赏之情愈发强烈。
范增展现出令人钦佩的智慧与计谋!
一切尽在他的精密布局中,包括将月氏与东胡亦算入了考量之中。
到了那时候,
匈奴人必将会以其激烈的报复心态震撼草原之外的所有地区。
要知道,对于依赖牧场生活的民族来讲,
一旦自家园地受到洗劫,则无疑是一个部族衰弱的前兆。
此等仇怨深似海!
但是范增补充说道,“然而,这件事情务必妥善掌控,不然恐会有培育祸患的风险。”
“无需忧虑!”
长青站起,坚定挥动一手回应道。
"还未动手之时就患得患失,哪来的能力达成伟大的事业呢?”
“此决定已经不可更改!”
长青果断言辞,“立刻传达号令,跟从我一同出发至义渠!”
……
位于北方地界内的贺兰山,这里不仅是区域最引人瞩目之处,
山下密布着河流与草泽,养育着无数数义渠族人。
自秦王朝吞并义渠王国后,
少数一部分族人群体加入了强大的秦邦联军;
大多数义渠人们则选择留守贺兰山一带继续他们的游牧生活方式。
此时此刻,某个大帐篷内正在进行热烈酒宴。
几位彪形大汉围绕桌子畅饮交流着义渠与中原的融合习惯,而不全如某些邻近部族般单纯饮用牲畜奶制作的酒。
相对而言,义渠族群更偏爱使用农作物蒸煮而成高度烈酒,即便是面临着食品资源短缺的问题也仍旧坚持这一酿造艺术。
正在大家尽欢的瞬间,一名年轻的报信者闯入营帐:“首领大人,一批庞大数量的武装骑兵正向我们的村庄赶来!”
在场的汉子们闻言皆惊起,一半以上的醉意顿时消减,纷纷发问,
“是匈奴人的突袭吗?”
相比于占据草原霸主地位的匈奴,作为经常被侵袭的对象,义渠人也深知自身的处境。
尽管匈奴长久以来一直觊觎着富饶贺兰的资源区;如果没有他们义渠人的紧密团结抵御的话,只怕早就沦落到尸骨无存的局面。
年轻信使赶紧答道,“非匈奴人士;看起来装扮风格比较倾向于内陆人民。”
"内陆?秦皇属民?”
闻言,在场人员明显感到一阵释然的压力减缓。相较而言,
秦虽然对他们也有着制约影响但至少还有规则遵循,并不像面对毫无底线且极为贪婪的匈奴一般令人心惧。
……
紧接着,大地传来阵阵如雷霆般的震响。
很快一支数千人的铁骑大军便出现在贺兰山脉的尽头处。其中3000骑雪白战马在夕阳余晖映射之下闪耀刺骨寒光,气势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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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这样的场景,义渠人心情随之震荡不安起来。
尽管以前接触过不少秦兵,
但这支崭新登场的队伍依旧令他们倍感惊奇。只是稍加留意就能清楚知道,
这样的武装力量显然不容小视!
单凭他们身上统一装配的纯白盔甲就知道非凡品质,
并且,他们每人甚至装备两匹健壮骏马!
哪怕贺兰山草场骏马无数,恐怕也难以找出这般多纯净无瑕的白色马匹。
这等豪华的阵容,实在是精锐中的精锐!
刹那间,
现场的氛围变得凝重起来。
几名义渠首领相互看了看,眼中充满了严肃之情。
……
一刻钟后。
三千名雪龙骑兵缓缓步入义渠寨子之中。
那份可怕的杀气让所有义渠人都心惊胆战。
远观时还不觉得有何异样,如今近看之下方才发现这支军队的惊人之处!
即便是最精锐的大秦铁骑也比不上他们的气势。
秦国竟然拥有这样的部队?
义渠族长与其他几个首领相视一眼,眼中满是疑惑与不解。旋即大步走上前迎接来客,神情恭敬无比。
尽管义渠早已被秦国 ,但名义上仍旧隶属于大秦的管辖之内。虽然大秦对于义渠的实际控制已极为有限,但在形式上仍需保持一定的尊重。面对秦军的到来,必要的敬重还是必需的。
片刻后,
雪龙骑兵让出 的道路。
在所有义渠人的注目下,嬴长青跨马上前行进,眼神平静地扫了一眼面前这些首领们后,开口说道:
“我是大秦公子嬴长青,尔等随本公子进帐详谈。”
说罢径直走入帐篷中去。
义渠首领们的目光立刻流露出惊讶之情。他们都明白,“大秦公子”的称呼代表什么——那是 的子孙。
没想到对方竟有如此高的身分。
眼见嬴长青已经进入大帐中去,其他人也无暇深思立即跟上。
……
在帐篷里,
桌上尚有几个温热的壶。
嬴长青坦然坐在首席的位置。
身边是护卫吕布与李广,威势夺人,使人生畏难迫。
义渠族长带领十几人陆续进帐,依次排列。
紧随其后,
族长向前半步站立,向着嬴长青作了一揖。
“恭迎秦公子大驾,请问有要事前来?”
嬴长青微微抬手:‘坐下谈。’
义渠族长脸上略为放松了些,这位大秦的公子似乎易于接近。
只要是友非敌就好了。
悄悄长嘘了口气之后,义渠的首领们一个个坐下。
除了几位首领以外,在帐内的都是年轻族人包括族长的儿子。
嬴长青目光平静划过,凡是他视线触及之人无不低下头表达尊敬之情。
惟独那一个年轻人,
他带着羡慕的目光直视着嬴长青。
他是义渠族长的儿子,但实际却过着普通族人一样的生活,从事诸如饲养战马等劳动性工作,而当目睹眼前的这一切后,他内心充满着向往——拥有强大部队的指挥官又是皇室子弟。
这才是所谓的站在世人顶端吧。
嬴长青对这样的目光非常熟悉,他嗅到了一股浓浓的野心。
这小子不安分啊。
这很好!
嬴长青嘴角微微上扬,指了指那位年轻人,问:
“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的义渠人激动地抬头,正准备开口回答,却被一旁的义渠族长一把按了下去。
“这是我不成器的儿子,名叫翟洵葆,让您见笑了。”
“呵呵。”
嬴长青轻瞥了他一眼,微微一笑,然后转向别处。
年轻的义渠人没能当着嬴长青的面发言,内心有些失落,不禁对父亲的行为生出了一丝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