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娘子针线穿梭是极好的,不过,”老夫人慈眉善目,慢慢抚摸腕上碧玉镯,莹润水碧,纯粹无杂,便是金银楼掌柜费了大力气从南来大户里收上来的,如今遥城藏龙卧虎,不再是一枝独秀了。“新绣娘生活无依,还有三位孩儿,理应帮贫扶弱。”
“老夫人心善。王娘子这是大喜啊,得了老夫人的赏识,一家老小都有了指望!”
接了吩咐,杨柳转告管家和季娘子核实绣品账单,“估摸季娘子也不用再来了。”
管家明白,新人换旧人,历来如此。“那这些年的账目可得好好核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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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家。嚒嚒笑眯眯送走一位上门探听打算长期订货的酒馆老板,回头瞧见望舒正拿了一根粗线用她常用的鹅毛笔一点一点用墨标记长度,淡蓝色对襟曳足长褙子,同色抹胸和一片式全褶齐腰襦裙,头上是季娘子临出门前梳好的飞仙双环髻,双环上一对同款桃木素簪子两两相对,朴素大方,活泼可爱。
“夫人今儿这趟这般耗费时辰?”以往不过一个时辰左右,这会都快两个时辰了。嚒嚒心有隐忧,不过想到这段时间的卤肉生意,稍稍放心,东边不亮西边亮嘛。
捶了捶腰,望舒把要用的物件都准备好,一一检查,“季守跟着呢,再等等他没回,嚒嚒今儿个辛苦你和桃桃送货。”
早先约好今儿前去秦修远那商量做卤肉事宜,“你和桃桃尽量早些回来,一并过去商讨和用饭。”
“哎哟,嚒嚒一个下人,桃桃个丫头片子……哪里值当…”
望舒不想听废话,皱了皱眉,“嚒嚒听我的便是。”
夏嚒嚒心里哪里不懂,可她还小,一边替她捶捶腰背,一边轻声细语:“舒舒的心嚒嚒都懂,这个家没把我母女俩当奴才,天底下也没几家能得主家这般对待啊。未来姑爷人善没得说,可咱们出了这个门,有些规矩就是规矩。”
望舒推开嚒嚒的手,力气太大,不舒服,“嚒嚒莫废话。秦修远不是什么墨守陈规的老古董,即便他当下是,以后我也不准他是。昨日爹爹跟他说了我们今儿都过去,多准备五人夕食。他应了。”
嚒嚒有些心塞,心都凉了,“舒舒,这话可不能乱说。天下女子…”
“嚒嚒!”望舒闻声,忙瞧向门外,果真是娘亲回来了,季娘子进了屋,给了个眼神,夏嚒嚒会意,“那嚒嚒都听舒舒的,我这就和季守去送货。”
望舒掏出三个铜板,“季守晚上守家,给他,自个对付夕食吧。”
“这灶上还有剩下的馒头…哪用得上费这银子…”
恁的啰嗦!望舒烦躁:“嚒嚒!”
“好好好,不啰嗦不啰嗦。”夏嚒嚒连忙接过转身去忙,季母跟出去,两人摇摇头,相视一笑。
“听她的吧。”季母好笑,“前晚你没瞧见,她一阵安排,相公觉得不妥,又说了好些规矩,她就这样…”季母转了转眼睛,定住眼珠子,睁大狠狠瞪着嚒嚒,吓得嚒嚒心一震,“哈哈,老子又如何,被拿捏得死死的,硬着头皮递消息去。”
光是想象娇滴滴的女儿一眼瞪得老子一动不敢动,嚒嚒又好笑又忧虑,“秦家?怎么说。”
季母安抚拍拍嚒嚒的背,“放心吧,修远无异议。由着小两口做主吧,我们都老了!唉!”轻轻叹了口气,也不打哑谜,平静地说:“今儿结清了守备府的银钱。今后恐怕得依仗夫君和嚒嚒的手艺了。”
守备府的单子给了别人,闻风转舵,那些曾赏识的客人主家哪个没这点眼力劲,新来的绣娘们年轻眼神好,手艺好,要价还低,谁能跟物美价廉和银子过不去啊!
夏嚒嚒立马挺起胸膛,“娘子放心吧,舒舒小姐聪明着呢,咱们这小买卖可有得做,您如今也该为小姐准备这个了……”眨眨眼,两手四指握拳,竖起的拇指相互靠近碰了碰。
季母一看那神神秘秘不能宣之于口的手势,笑不可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