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能听到这儿，都快落泪了……

“合着你是憋屈死的啊……”

后来，何大能跟蒋三金学会了批八字，才发现命运这玩意儿，真挺操蛋。

老天仿佛是有愚弄凡人的特殊爱好吧。

其实像李双城这样的人，还不在少数。

很多人一生下来找人算命，一看，命运不错，但是他们忽略了一句话，命再好，也要看运势，流年大运不好，命再好，没有用武之地。

就像有些人，生下来一看，将来三十多岁的时候要富甲天下，但是六岁夭折，那有个屁用。

还有些人，桃花特别旺，看起来一辈子能有好几个老婆，但是八十岁之后才开始走桃花运……那还能干啥？一树梨花压海棠去？

反正李双城就是这么个典型案例。

不过，直到李双城死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之所以考试不顺利，还跟他那些冤亲债主有关系。

据说古代考科举的时候，在开考前都会由考官喊一嗓子，“冤亲债主想讨债的尽管来”。

这玩意儿说是封建迷信吧，但是迷信得很有意思。

何大能后来跟蒋三金学着给人改命的时候，明白了这么个道理——命其实并不完全算是能改，事儿不能改，但是轻重程度能改。

举个例子，有些人算命，这一年有血光之灾，有一种化解的方法就是自己提前去把这件事儿给破了，比方说，去献个血或者做个小手术什么的。还有人某年要吃官司，那就故意把车停在违停的地方，吃个罚单。

简而言之，所谓改命，就是大事化小。

之所以扯到这个，是因为有个词叫做重业轻报，说的就是把大事儿当成小事儿给化解掉。

因为人这一辈子遭遇的所有痛苦不幸，其实都是自己以前曾经施加给别人的，想要完全让这件事情消失，不太可能。

同样，一个人如果在走好运之前，也必须要把累积的一些业债给消耗掉。

考科举里喊的那一嗓子，就是这个意思，因为在古代那时候，考上科举就等于整个命运都改变了，在这之前，要先算算账。

而冤亲债主想要害一个人，也要看时机，如果等着这个人飞黄腾达抱上铁饭碗了，到时候想要报复，可能就只是一些不痛不痒的小事儿，所以冤亲债主肯定会在这个人往上爬之前，先把他给拽下来。

这一嗓子的目的，就在于，如果是作恶多端的人，把他自己交给业力，交给那些冤亲债主去论公道。

李双城的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本来运势走得就不好，老了老了才混上个当官的机会，结果临了还让冤亲债主给拦了一道——何大能和李瑞池进入考场之后见到的那些鬼，就是李双城的冤亲债主们。

“就算是我以前再对不起谁，差不多就得了呗……”

李双城一边说着，一边拽着袖子擦眼泪。

何大能听着不禁嘬着牙花子，“你这话可真要脸，差不多就得了？那你当初伤害别人的时候，怎么不说差不多就得了？哦，借钱的时候张口就来，还债的时候不乐意了！”

只见李双城那张惨白的脸上，高高凸起的颧骨上泛起了些许的红晕……

尼玛鬼都让何大能给说脸红了。

“反正你就是没这命，老老实实投胎就完了。”

何大能刚说完，就看到李双城梗着脖子，居然还挺倔强。

“那我不是白学了！”

李双城之所以能在阳间混迹这么多年赖着不走，靠的就是这在活着的时候堆积了几十年的执念。

“我也算是学富五车，这要是还没派上用场就投胎去了，喝完孟婆汤，狗屁都不记得，全都白学了，换成是你、你乐意么？”

何大能认真地想了片刻……还真被李双城给说卡壳了。

尼玛有种写了一假期的寒假作业突然丢了的感觉。

“我也没有别的要求，”李双城委屈地抽搭着，“只要能让我好好考完一次就行！不过，我那些冤亲债主我实在对付不了，你愿意帮我……”

好像是看出来何大能表情还稍微有点儿同情，李双城有点儿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