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无锋看清来人后,微微一愣。
这人正是那日月湖上撑船的船家,年龄不过三十几岁,但满脸沧桑。
当日裘夫子说出画舫是三川李氏私船,就相当于把船家和艺女纳入了府邸,本也不算什么大事。
但李玄策本就有清查府中之人来路的责任,今晚李无锋赴宴,他就随便和两人聊了起来。
没想到,这个在画舫上讨生活的人,学问着实不错,而且熟知帝都情况,正是现在府中急需之人,就引荐了过来。
李无锋和他也简单聊上几句,这才知道此人名叫庆安都,看似落魄,居然曾经也是帝都学宫中赫赫有名的才子。
出身也是六品之家,本有大好前程,但因家中卷入二十年前帝国太子之乱,日渐落魄。
虽然素有才名,但无人愿意举荐为官,因此流落京城四处碰壁,因缘际会之下结识了本就在月湖谋生的艺女白莲。
两人暗生情愫后,白莲从原画舫上赎出自己,又购置了一艘小船,两人以船为家,卖艺吃饭,倒也能勉强度日。
直至机缘际会之下碰到了李无锋,让庆安都本已死灰的心再起波澜。
面对李无锋的询问,他能侃侃而谈,处世有自己的见解,而且直言不讳,俨然是主动把自己绑定在李无锋这条船上。
对于当下李无锋所面临的局面,更是直接说出了。
“蛰伏度日,以待时机”这样的评述。
所谓交浅言深,李无锋现在自然不可能把他列为心腹,但这人确实是有大才之人,值得投资,就暂时让他跟在裘夫子门下。
也能让这几日东跑西颠的教书匠有个熟悉帝都情况之人帮衬着。
…
日子就在这样的平淡中度过,虽然是新晋侯爷,但因为处境尴尬,所以虽然拜帖不断,请帖不少。
却没有哪位皇子贸然下场拉拢,现在沧元皇帝身体康健,朝堂之上的党争乃是最为忌讳之事。
虽然皇子结党已经是半公开的秘密,但起码在明面上有些规矩还是要遵守的。
尤其是李无锋这样对三川边军有足够影响力的侯爷,更是不可能也不敢轻易结交。
所有人都在等待李无锋做出选择,而等待终于在正月十五这天有了答案。
新晋止戈侯李无锋,亲赴御史台首席御史大夫古冷然府上参加诗会的消息,迅速被传入帝都皇城。
而带着裘夫子和吴道子赴宴的李无锋,虽然预见到了各方反应,但也没想到自己出现在古府后。
随之不请自来的人陡然增多,让古冷然疲于接待,根本没有私下碰面的机会。
诗会上,年轻学子、清流雅士和世家子弟之间吟诗唱和,一派热闹景象,李无锋身在其中却只感觉到尴尬无比。
他就读李氏族学不过数年,学诗的机会更是寥寥,所谓诗坛新秀不过就是干的文坛大盗之事。
每每有年轻学子主动将大作递来请他点评,也只能推托给一旁的裘夫子和吴道子。
好在这俩老头确实有些造诣,倒也能让学子获益匪浅,也算是得偿所愿。
李无锋看到古冷然频繁接待新来宾客,就借出恭之名躲出了诗会,胡乱走到府中僻静处睡起了大觉。
虽然还是冬日,但在澜江温暖的江风吹拂下的帝都如同三川春日一样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