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如月收回目光,跟着李公公进入殿内,几日不见,宣德帝似乎比之前更加憔悴了些。
宣德帝起身走到姬如月跟前,强压住心中的哽咽,“昨日听你母后说你晕倒了,今日身子可好了?”
姬如月没有回答,而是后撤一步,目光坚定,俯身朝宣德帝行了一个大礼,在北燕皇室中,只有在公主出嫁,拜别自己的父皇母后时才会行的大礼。
宣德帝一愣,双手有些颤抖,“如月这是何意?”
姬如月行完礼,抬头仰视着宣德帝,问道:“父皇可是为儿臣和亲一事忧心?”
“如月?”
姬如月语气淡淡,但却从未有过的坚定,“儿臣愿意和亲蒙国。”
“不行!朕不同意!”宣德帝急声道。
“父皇!”姬如月清澈的眸子凝上一层水雾,嗓音中带着一丝哭腔,“朝堂上的事儿臣不懂,但儿臣明白,只有儿臣同意和亲,才能为父皇解忧,牺牲儿臣一人,换北燕太平,这样很值。”
“你在胡说什么?朕不会让北燕任何一个人牺牲。”宣德帝背过身去,用手抹了把眼泪,“李洪,将公主送回未央宫。”
“父皇,父皇您就答应儿臣吧,儿臣愿意去和亲,儿臣是北燕的公主,享受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是时候撑起公主的责任了。”姬如月坚持道。
“李洪!”宣德帝厉声吩咐道。
李公公连忙上前将还跪在地上的姬如月扶起,将她拉出乾清殿,直到姬如月的身影消失在殿外,宣德帝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殿外,李公公一边苦口婆心的劝着,一边将姬如月送回未央宫,景柒用余光瞥了眼远处消瘦的身影,双手不自觉握紧。
“唉。”一声叹息自房梁上传来,“多好的公主啊,如今却要去和亲了,和亲后可就再也见不到了。”
景柏的话不知是说给谁听的,说完人一晃眼便不见了。
阵阵幽香自景柒怀中飘出,这独特的梅香,皇宫之中只有姬如月在用,而这香气是从包着点心的帕子上传出来的。
景柒回想起之前,姬如月只要来乾清殿,一定会给他带点心,而姬如月每次送的点心,景柒都不舍得吃,直到晚上才自己一个人躲在房内,偷偷吃着已经凉透的点心,姬如月给他送过几次点心,他已经记不清了,但在他房内的枕头下已经攒了有一摞帕子了,景柒并没有按暗卫的习惯将其毁尸灭迹,而是将帕子全部藏在枕头下。
可如今,那个生性纯良,待人亲和,笑起来明媚的姑娘脸上再也没了笑容,她是北燕最尊贵的公主,她应当一生活的尊贵顺遂,有一个爱她的夫君疼她,有皇家的母族支持。可是现在,在蒙国提出和亲的那一刻,一切都没了,和亲之后,蒙国因着北燕也不会亏待了她,只是她这一生注定漂泊在外,永远饱受思乡之苦,不会快乐。
深夜,姬如月将整个寝殿的蜡烛熄灭,一个人坐在窗前,她回想自己的一生,幼时便受阖宫宠爱,荣华富贵加身,算是北燕最尊贵的人也不为过,可如今蒙国的来访让她明白,她不能再同以前一样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