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见面礼(1 / 2)

看似瘦弱羸弱的黑袍老者,对铁骑的怒斥警告置若罔闻,视万千夺命噬魂的箭雨如无物,在封山铁骑坚如磐石的防线中如入无人之境。

他的身形飘忽如鬼魅,所经之处,铁骑伤亡惨重。一路杀到佛门广场,他才停下脚步,露出无比狰狞刻薄的面容。

他的声音冰冷尖锐,从怀中取出刺绣手帕擦去沾满鲜血的双手,缓缓说道:“好热闹啊。”

山路下横尸遍野,人仰马翻,无一人一马生还。

黑袍人弃下手绣,轻抖手腕,迈入终南古寺前的佛门广场。山下嘈杂异常,回过神来的余大侠悚然睁眼,只觉一股骇人气机汹涌而至,其真气如狂风暴雨,乌云蔽寺,较刚才被神魔附身的施小小更胜一筹。

天武大师微微眯眼,神情肃穆,死死盯着浑身血气脚步零碎的黑袍人。

那锦衣黑袍人摘下兜帽,露出面如枯槁的一张脸,眼神冰冷直视佛门十座金殿,嘴角浮起一丝不屑。

老和尚如临大敌,阿弥陀佛一声,道:“阁下为何登山杀戮?”

面容刻薄阴毒的黑袍老人嗓音尖锐,阴森森笑道:“咱家为替太后礼佛而来,这群小崽子竟敢封山为王断了天下朝佛者的朝宗路,咱家路见不平就出手断了他们的性命,也是行善积德,不如我将这些人也一并送上西天,免得大师难做?”

自称咱家的老太监将目光投向佛门广场上的几人,眼神怨毒。

一言不合面对天武大师都敢动手的余大侠面对此人,只是暗暗握紧大刀伸手将童姑娘和昏迷的施小小护在身后,竟然噤若寒蝉。

天武大师双手合十,冷冽道:“闯山无礼,我已出手教训,何苦伤人性命?佛门圣地,自有规矩,又岂容他人插足?”

“大师说的是。”黑袍老太监躬身低首,伸手恭敬地从怀中拿出一卷黄纹卷轴,沉声道:“这是太后密旨,还有请大师行个方便。”

“如何方便?”

老太监伸出一根枯老手指指了指大无量殿,低声道:“让我进去,太后有话要与天悬方丈说。”

老和尚看了一眼紧闭的殿门,摇了摇头,道:“不太方便。”

老太监眼睑微垂,冷声道:“终南古寺胆敢抗旨,必定血海升天,大师可承受的起?”

天武大师毫无惧色,眯眼说道:“贫僧乃北陵人,不接南朝太后之懿旨,实属自然。你若要强闯我大殿,大可一试。”

老太监双手垂下,面色苍白如恶鬼,咬牙切齿道:“好,好,好,那咱家便在此毁掉传承千年的佛道圣地,看谁能阻拦?”

天武大师不再言语,身形移动如泰山倾崩,双眼绽放万丈金光。

老太监双手一探,乐天山巅顿时狂风大作,妖风阵阵,杀机汹涌冲天。

乐天山终南古寺佛道广场之上,一明一暗两股雄浑真气相互纠缠缠斗,热闹非凡。

————

殿外一声巨响,刘子明怔怔回头,稍稍迟疑。

“有人闯山。”身后一个醇厚苍劲的嗓音入耳。

“好大的手笔!”刘子明嘴角一勾,继续往大殿中心走去。

大无量殿殿内宽广无垠中,百丈金身佛像参天而立端坐于中心,刘子明直直之去,殿前只有三人。其一为身着华服的员外,正虔诚跪地拜佛;一位仙风道骨的拂尘道士双目紧闭,侍立在员外身旁;最后一位乃是个大和尚,观其神态气度,应是天武师兄的师兄,终南古寺住持,佛道高人天悬大师。

刘子明走到几人身后,微微欠身行礼,对着大和尚问道:“天悬大师,殿外什么动静?”

看着比天武大师都年轻几岁的大和尚双手合十,淡然道:“是那老一代武评排名天下第六的曾公公在殿外与我师弟动手,说来我这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先是有个活了百年的大魔头重新醒了过来,紧接着又有一个替皇室杀尽天下高手的宦官头领公然闯殿,这下我天武师弟可欢喜了。”

刘子明皱了皱眉,“内廷曾公公,他为何会来此?”

天悬大师刚要开口,拜于佛前那名气度惊人的员外郎便转过身来,只见他的面庞轮廓分明,剑眉星目,眉宇清冷如冰,这等美男子就是较之南宫也丝毫不差。

他直视刘子明双眸,缓缓开口道:“自然和你一样,为朕而来。”

刘子明脸上的异色一闪而过,咧嘴笑道:“估计我家陛下也没想到,北陵皇帝陛下竟然亲自来了……”

一旁的拂尘道士上前一步,怒斥道:“大胆,竟敢见君不拜?”

刘子明觉得好笑,出言讥笑道:“阁下是宫悬先生吧?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却不想先生是这般迂腐守礼不知变通的牛鼻子,本官是南朝的官,又非使臣怎会拜北朝的君王?”

想要讨好陛下却被碰了一鼻子灰的宫悬道士冷哼一声,瞪眼道:“好个伶牙俐齿的娃娃,贫道在此,跪与不跪也由不得你。”

他眼神冷峻,轻抖拂尘,整个大殿颤动起来。

大和尚微闭双眼,轻挥袖袍,大殿即刻恢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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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道士沉声道:“天悬方丈,为何阻我?”

颇具慧根的大和尚摇头道:“来者皆是客,此非我终南寺待客之礼。”

北陵皇帝颔首道:“入乡随俗,客随主便,宫悬先生莫要无礼。”

拂尘道士虽心有不甘,却向皇帝拱手行礼,黯然退下。见中年道士灰溜溜退下,刘子明不厚道地笑道:“还是陛下和方丈是明白人啊,这才是谈买卖的态度嘛。”

北陵皇帝轻笑道:“想和朕谈买卖的人很多,钱财珠宝朕不缺,美人朕的后宫也多,你说说看朕为何要和你这南朝臣子做买卖?莫非你知道我南下是为了什么?”

刘子明从容道:“其实,外臣并不知道陛下身在此处又谈何知道陛下想要什么?不过我们南人做事讲究坦诚相商,陛下想要什么尽管开口便是。”

北陵皇帝轻轻摩挲手中念珠,会心一笑道:“刘子明,朕听说过你的事,如何搅得南边天翻地覆暂且不论,就单劝得邢台老儿肯委身做质的本领着实令朕叹服,恐怕殿外那位不远千里出山来,不单单是来见朕这么简单,你们那位权势滔天的秦相这是要你的命,现如今山下你那两百铁骑被杀得片甲不留,你的小命也在朝夕之间,实在是没有和朕谈判的筹码了。”

“陛下不会坐视我白白身死。”刘子明摇头道:“容外臣斗胆揣度一番,此局看似复杂,实则不难,我朝党争经我一年筹谋,已呈均势。我若不死,我家陛下迟早向秦相发难,届时恢复正统,内修朝政整饬吏治,外练强军富国强民,这不是陛下您所愿看到的。我若身死,反之亦然,朝廷也必起风波,秦相一党野心勃勃自会大动兵戈举兵北伐。所以关键是,陛下信我还是信秦清泉?”

“或者陛下还有一条路可选,那便是作壁上观”

北陵皇帝剑眉微蹙,“岂不是养虎为患?”刘子明淡然道:“陛下若是雄狮,还怕与虎作伴?”

皇帝赞叹道:“了不起,心机手段胆识都是上选,确实有资格与朕谈买卖。”

刘子明笑道:“既然陛下愿意和我谈买卖,就应该坦诚相对,外臣冒昧,想请教陛下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