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夜。
清冷的风。
惨白的月光撒在密林间,冠叶间散落一地碎银。
微风轻柔地拂过鸿台吉的营地。
架子上吊着的斑鹿肉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气,被风这么一吹,向密林深处飘去。
微风一路摘下低冠的树叶,抚过褶皱的树皮,挑逗着地上的青草。
“簌簌~”
密林深处的黑暗中,发出一阵阵动物踩踏过落叶的声响。
它们的面貌完全掩盖在阴影中,鼻尖不断吸耸着,空气中极淡的血腥味指引着它们往密林外走去。
鸿台吉部营地,鼾声不断。
在林间奔走了一天的一众那颜和亲卫,此刻都陷入沉睡。
傍晚,众人在营地周围布置了一些简易陷阱。
虽然格日勒图还留了些侍卫守夜,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已经是有些放松下来。
这些侍卫连续奔袭了一整天,腿脚本就酸麻,现在还要给鸿台吉守夜,他们只能说是半眯着眼,实际上魂早就进入了梦乡。
营地中央的篝火还在疯狂扭动着,火蛇盘旋在木堆上,像被上方的虚无大口不断撕咬,顷刻间只留下残缺的躯体。
而后又伴随着身下木材输送的能量,重新凝聚成新的蛇头,朝着虚无丝丝吐信。
此起彼伏的鼾声和篝火燃烧时发出的木裂声掩盖了一些不速之客的到来。
它们低头探路,鼻尖点地,很快就迎着风来到了鸿台吉营地不远处。
幽绿的眼眸映射着锐利的凶光,在冠叶缝隙间,点点月光在皮毛上不断滑动。
不速之客们在迅速贴近。
原本几乎肩并肩的阴影在靠近营地后迅速朝四面分散。
“簌簌~”
不远处的地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一道身影腾地一下从地上坐直了身躯。
阿扎泰醒了,他空着手,起身往帐篷入口处走去。
一路迈过打着鼾的拉克申、砸吧着嘴的的纥骨元和睡的横七竖八的拓跋征,阿扎泰从陶柏的身上跨过,拉开帐篷一角,往外看去。
入眼是先跳动的火光,这使他的眼睛微眯了一下,几秒后才适应帐篷外的亮度。
帐篷外只有一阵风轻轻掠过,除此之外就只剩下别处帐篷里的鼾声了。
透过跳动的篝火,他看到斜侧面鸿台吉帐篷外的几个侍卫,双手拄着刀鞘,跨开腿站在风中,头微微低垂,眼皮在不断打颤。
阿扎泰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于是他再次侧着耳仔细聆听。
微风带着几朵草絮飞进帐篷里,翻了几个跟斗,一朵落在拉克申的鼻子上,一朵落在纥骨元的嘴角。
“……阿……阿亢!”
拉克申打喷嚏时的动静就像低沉的马达在轰鸣。
将一旁横着睡的拓跋征从梦里惊醒,他的头本来就侧在靠近拉克申的位置。
现在一坐起来,瞬间脑瓜子嗡嗡的,像是被人从被子拽了出来,狠狠扇了一巴掌。
纥骨元也一个轱辘从地上窜起来,睁大眼睛看着众人,开口第一句就是:“山塌了?!”
说着,他还从嘴里拽出一节已经湿了的棉絮,朝地上呸了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