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开始议论纷纷。
只见那个叫塔布太的汉子头发已经有些斑白,面容也像是饱经了风霜。
他身上穿着灰扑扑的宽大裤腿,上面勾勒着黑色纹路。
一对靴子早已破旧不堪,不过他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坚定地向前走去。
拓跋宏注意到,这个汉子的背上还背着大件行李,勒勒车的车轮拆卸成两块,中间搭着木棍固定,组装帐篷的毡布缠绕了一圈又一圈。
在这些东西之上,更是有个老妇人身形佝偻,满头白发,看起来就上了年纪。
这个汉子的脖子上还戴着一圈彩色布条,垂挂在胸前,整个胸膛裸露在外。
紧身半袖坎肩,裸臂盖背。
这显然是草原搏克手的装束。
拓跋宏来了兴致,背着这样一套搭帐篷的行李,外加一个老妇人,是需要很大的力量的。
看起来,对方像是要参加第三轮的比赛。
一个看起来就很可劲的对手。
“阿扎泰。”拓跋宏叫道。
“那颜,什么事?”十米之外站岗的阿扎泰走到近前。
“去,找牧民问问这个汉子的来历。”拓跋宏将最后一口苏台茄喝尽,抹了抹嘴角。
阿扎泰从大棚下的阴凉处走向处于阳光下的牧民们。
而此时城墙边,牧民们还在议论纷纷。
“哎呦,桑吉,看到没有。看看人家塔布太,真孝顺嗳。”妇人挎着个篮子指着塔布太对自己的儿子说道。
“嗯,”那个小男孩仰起头,对他的母亲说道:“阿妈,等你腿断了我也把你背着走。”
“哎,你这蠢牛犊子,别跑!”妇人从手边挎着的篮子里掏出一块牛粪饼就砸了过去。
“咯咯咯咯~”牛粪饼并没有砸到那滑溜的小子,只在空气中留下孩童的笑声。
“站住……”
更多牧民聚集在两侧,向塔布太问好。
“塔布太,你来啦!”
“塔布太,你来啦!”
“……”
那个叫塔布太的中年汉子面相淳朴,虽然背着这么重的行李,依旧笑着回应道:“嗯,听说有负重比赛,来试一试。”
塔布太背上的老母因为年纪太大,连说话都很费力,只能露出她褶皱的笑容回应着周围牧民们的笑脸。
“对的,对的。以你的实力是该来试一试,奖品很丰盛嘞!”一个牧民说道。
“获胜者可以从可汗的羊圈里牵出500头羊呢!那二三名也都有奖品。”一个老牧民也是咧着嘴,露出仅存的几颗牙笑道。
塔布太露出淳朴的笑容:“我尽力试一试吧!”
随后他背着老母亲,向远处负重比赛的场地走去。
阿扎泰凑近了,听着人们的议论。
“那个是谁?”阿扎泰抬了抬头,点向塔布太的背影。
周围的牧民看到他身上穿着的戎服不凡,腰上还挎着刀,于是争相回应。
“他叫塔布太,曾经是我们这片有名的搏克手。”
“他呀,经常背着行李,让行动不便的老母亲坐在上面,一边游牧、一边孝敬母亲。”
“哦,原来是个孝子啊!”阿扎泰点了点头。
“可不是嘛?”
阿扎泰了解了情况后,回到大棚里,向拓跋宏说明了这件事。
一个落魄的搏克手,背母放牧。
这样的人不光可劲,而且可敬。
拓跋宏点了点头,看向远处,那个中年汉子已经将背上的行李放下,坐在他的老母亲身边。
拓跋宏往前走了几步,用手背遮挡阳光,继续看着那个中年汉子。
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儿饼来。
又不知从哪摸出来个碗,将半张饼掰碎了放进碗里,再从水壶里倒出水来。
拓跋宏眯着眼睛仔细的看了看,他在那儿捣鼓了一阵,应该是把饼捣成了糊糊状。
然后递到老母亲的嘴边,这老人应该是牙口都腐朽光了,所以吃起饭来十分费劲。
拓跋宏看了一阵,那个叫塔布太的中年汉子愣是还在喂食。
“拓跋征!”
“那颜。”
“给那边那个汉子倒碗苏台茄送过去,”拓跋宏指着对面吩咐道,“等等。”
“把这些钱给他。”拓跋宏从兜里掏出几枚混杂的金银币,向拓跋征说道。
“是,那颜!”
拓跋征端着碗,一路踩着小碎步走向远处。
拓跋宏看到他在那停了一会儿,那个叫塔布太的汉子推搡了好一阵,才把那碗苏台茄收下。
拓跋征回到大棚里,将那几枚金银币放在拓跋宏手中,摇了摇头:“他死活不要,只把苏台茄留下了。”
拓跋宏深邃的眼眸望向远处,将塔布太喂养老母亲的身影印在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