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我先给你把胳膊上的伤口处理下。”
他从柜子里取出伤药和布帛,又回到桌边,正待给对方卷起袖子,却被一手挥开。
“皮外伤而已,不妨事……今天晚上我是来找你喝酒的。”段少允低声道。
当真稀奇,一个从不嗜酒的人,半夜三更竟跑来找他喝酒。
自一个多月前在围场偶遇了昙舒和他长姐,他一时没管住自己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闲心,当着段少允的面调侃了那位凤大小姐两句,自那日起段少允就给他摆了一个多月脸色。
他大概能料到段少允会生气,但压根没想到这事竟足够他气那么久的。
如今这位爷好不容易肯主动找上门要同他喝酒,看意思是要给他递个台阶了,陆睿轩虽说稍微松了口气,但心里的疑虑显然多过释然。
他想了想,还是先劝道:“你这血把袖子都浸湿了,我看倒也没你说的那么轻巧。就算要喝酒,至少也得等伤口长好了再说吧?”
见对方又是一副三缄其口的模样,他只得无奈地丢开药瓶:“那……你好歹也要把手上的血洗洗吧?脏成这个样子,还怎么喝酒?”
段少允却固执地摇了摇头,目光又回到了自己的手心,继续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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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睿轩没了脾气。
正在他举棋不定的时候,书房的窗格被人敲了几下,随后一个一袭黑衣的身影推开窗子翻了进来。
陆睿轩差点要从墙上把挂的剑拔出来了……
“陆公子,是我,阿岳。”黑衣人抱了抱拳,“没吓到你吧?”
原来来人是段少允的暗卫之一。
陆睿轩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正待同他说道说道,他却早附到段少允耳边,叽里咕噜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说完,又是对着陆睿轩一抱拳,回身从窗子翻出去了。
似乎自暗卫离去,段少允本就死气沉沉的脸色又蒙上了一层阴翳。
陆睿轩瘫坐在椅子上,故作烦恼道:“少允,你下次能不能跟你的暗卫说一声,我家又不是没有门,何必次次都走窗户?你忘了,上次就在这书房内,那伙刺客撕了我未画完的美人图,砸了我一方难得的好砚台,还在我这花梨木的桌子上留下许多刀痕……害得我至今余惊未消……”
“就那瓶天青釉的吧。”
“什么?”陆睿轩问。
“酒坛。”段少允指尖往桌子上点了点。
陆睿轩差点露出牙疼的表情——
他故意的吧?专门选他最稀罕、最难得的珍品。
他甚至怀疑段少允心里根本没过去一个多月前的坎,今晚是专程来找他不痛快的。
但是他想了想,自己上次话说得确实过火了点,如今若能让他这位好友出口气,也算这酒物尽其用了。
俩人各自斟上酒,对酌了几杯。
与其说是对酌,倒不如说是陆睿轩端着尚未喝几口的酒杯,眼看着对方一杯接一杯,把自己的佳酿很快喝见了底。
陆睿轩心疼了一阵,后来也想通了。
他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再为好友开上一坛新的满上。
对方一直没开口,他便也默不作声,只是闷头陪他喝。
渐渐的,段少允的脑袋垂了下来。
自始至终,他那只染血的手都未动过,仿佛那掌心蹭上的不是什么血污,而是某种封印。
就在陆睿轩以为他醉倒过去时,他的手心却突然紧握,一拳砸在了桌案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酒盏丁零几声震颤,酒液也泼洒了出来,顿时一片狼藉。
陆睿轩见他头依然垂着,整个人自握紧的拳头,到手臂再到肩头,却都轻微地发着抖,猛然意识到,今晚的事怕是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几分。
他略一犹豫,终于问出了一直以来在嘴边兜圈子的问题:“少允……你今日这是怎么了?”
良久的沉默后,段少允带着几分醉意开了口。
“睿轩……我……有事想请教你……”
“你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