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凤筠还是像往常那样,要么往返于铺子、库房等地,要么就是应付一些婚丧嫁娶或生意场上的应酬。
但这段时间又比以往一切太平的时候忙了不少——拔除陶三舅爷的人手留下了不少空缺,只是重新提拔信得过又能干的人,便是桩难事。
库房里那些鱼目混珠的残次料子被一点点清了出来,但始作俑者非常狡猾,竟是一丝马脚都未留下。
凤筠恨不得使出雷霆手段,把管库房的人吊起来打,可还是一问三不知,什么都查不出。
她算了笔账,里外里竟损失了近千两白银,这些银子都够在京郊置办两套宅子,或是百亩良田了。
她只要想起来,都气得想呕血。
这点银子对于她的身家来说,倒算不得什么,可她宁愿扔给路边的乞丐,也不愿便宜了那些暗地里捣鬼、中饱私囊的玩意。
好几次她感到疲乏的时候,都不由地想起了她的好姘头——段少允。
可惜她每天陀螺似的连轴转,竟找不到一个空子去偷会情人。
期间段少允也派人过来给她送过口信。
第一回没有任何由头,只问她要不要去见他。
凤筠想了想,那日她一个旧友的小儿子娶亲,晚上她又约了户部的几位官员品酒,实在走不开,便回绝了。
第二回,他派人传话,说新得了些西域进贡的好酒,问她要不要尝尝。
凤筠倒是想去,可不巧的是,那日薛姨娘生了场急病,虽最后请郎中看过,恢复得很好,但当天她那脸色太吓人,好似下一刻人就要去了,凤筠总不能撒手就走吧?于是只好又作罢。
第三次,他说是得了几匹上好的宝驹,邀她去城外的庄子上挑一匹。
凤筠本就喜欢马,她也知道能让段少允说一个“好”字的,也必定是上上品,因此颇为心动。
她前脚都答应下来了,后脚宫里来人传话,说皇后娘娘邀她进宫赏菊。
凤筠好一通筹备,生怕失了礼仪。进宫后才得知,是琉璃公主和碧珠公主想她了,所以才闹着让母后找了个由头把她召进宫。
皇后娘娘凤体欠安,除了赏赐了些衣料首饰外,并未露面,凤筠自己陪着两位公主在花园里玩了一天,宫门下钥前,她才回府,那日的邀约也就不了了之了。
再后来,段少允那边再无动静了。
凤筠怀疑他是恼了。
其实她也想去见他,但是那几天刚好都无法抽身,实属无奈。
有一天晚上她难得得了空,便也让妥妥去给段少允送信,说她常去的那家酒楼请了个新的厨子,邀他去品尝些稀罕的小菜,结果妥妥回来转告,说王爷说没时间,不去。
凤筠只好作罢。
既然段少允没空,她便改请了林侍郎等几位旧友,以答谢他们之前对她的宴请。
当凤筠在酒楼一边听曲,一边跟朋友觥筹交错的时候,小二送来些果子酿的酒,是用名贵的琉璃盏盛着的,灯火下色泽艳如云霞,据说是西域的极品。
凤筠问是谁送的,小二却不明说。
她素来交往甚广,有人送酒、送菜,那都是寻常事,因此酒桌上的旁人倒也不以为奇,只夸赞她这位朋友品味极好,出手大方。大家说说笑笑,又一起品尝起来。
凤筠喝了两杯,这才隐约想起来,数天之前,段少允好像提到过什么西域进贡来的好酒,还邀她去品尝过。
但是他说过今晚有事,因此必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想来这酒应该不止他那里有,是她别的朋友送的也未可知。
“送酒的人可有留下什么话?”凤筠低声问小二。
小二道:“那位爷说,他在楼上客房等您。您若是在半盏茶的时间内不去见他,他便走了。”
凤筠听着挺不舒服——这是她的哪位朋友?见面就见面,怎么话说得倒像是在威胁她似的?
她这眼前还有一桌子宾客要招待,她哪里走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