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心好奇地看了挽南和陈三愿一眼,便乖巧的离开,想来是去请他的师父。
恪守本想为他们二人找一僻静处坐下,却见挽南已经直直的走向了门口。
门外的秋雨不停,挽南摊开来接雨水的手掌也不收,嗒嗒嗒,就这样一声又一声。
陈三愿看了看挽南,没有说什么,只是把雨伞撑开放到地上,细细的挡住想要晕染挽南裙角的跳珠。
“你们这道观倒是稀奇。”看着大殿里虔诚跪拜的夫人,陈三愿随意地跟恪守搭话:“别人家尽皆立于山林,独独你们坐落于街巷。”
小道士面容稚嫩,说话却老成实在:“我观虽占一城,但此地归属东南,尽皆钟鸣鼎食之家与青雀黄龙之舳,道观本就数不胜数,灵验者亦是星罗棋布,若非立于这街巷之间,只怕早已倒灶。”
陈三愿点点头,虽说秋雨袭人不浅,但若是真正香火鼎盛,断不至于贡盘都有几分零落,道童只余一二。
看来这官城,的确是溯洄座下最弱的一城。
想到这里,陈三愿心下了然,既如此,人便不会过于难寻。
陈三愿看向挽南,见她的手已不再执着地接屋檐上掉落的雨滴,便将人往雨水飞溅不到处拉进两分。
先拿出手帕给挽南擦掉雨水,陈三愿还有空收伞放到一旁。
擦完水后的陈三愿回头,看向远处正虔诚跪拜的夫人:“那位夫人如此虔诚,想来是观内常客吧?”
“非也,吴夫人之公子身染恶疾却是毫无起色。”恪守看向远处的女子,眼里添了些悲悯,低声回答的声音却没有理所应当:“百般无奈之下,又想起了数百年前的传言,于最近三日来求一线生机罢了。”
陈三愿疑惑:“数百年前的传言?”
恪守点头道:“细致些说来当是六百年前,听闻当时,我观香火一度繁盛,凡有求者必应,凡所愿者皆得偿。”
说到这里他忧愁地叹了口气:“不知吴夫人何处听来,已连连跪拜三日,既可敬又可怜。”
看恪守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陈三愿有些好笑:“既是你观鼎盛时刻,那你谈起怎不见欢喜?”
没想到陈三愿会这样问,恪守反而奇怪道:“岁月几经辗转,这一切早已只存于少数人口中,真真假假,早已无从探查,我又为何要欢喜?何况修道修心,香火鼎盛非我所道,我自是无谓欢喜。”
陈三愿看了看这行事并不光彩的道观,又看了看这小小年纪已颇有见解的小道童,竟不知该如何评价。
只抖抖袖袍,他对恪守行了一礼:“小友高见,自愧弗如。”
恪守连忙作揖回礼,面颊涌上一阵热浪,不过各抒己见,颇有些愧不敢当。
那边的挽南听了他们的话,略微思忖一番,招了招陈三愿,待他低下头来,轻轻在他耳边说了一句“看看那女子”。
陈三愿听话地往前走去,恍若参拜者一般走到女子斜上方。
手底侍弄供台,头却微微侧首,待余光看了女子几眼后,便轻轻转身回到挽南身旁。
挽南看向陈三愿,陈三愿并不说话,只摇头示意。
直至一段急促却略显笨拙的脚步声响起,三人都看向来人。
只见刚刚走掉的小道童本心扶着一个约莫期颐之年的老道过来,一步一颤颤巍巍。
原本与陈三愿说话的恪守焦急地跑过去,与本心一起,小心翼翼的扶着老道士到挽南身前。
老道士看向挽南,浑浊的双眼细细斟酌了一番,才激动地拱手行礼道:“挽南神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