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卜是姚县丞进献,并找好买家的。”
秦令丘瑟缩着往一旁躲:“我只负责用秦家的商队运出。”
“不说实话?”挽南冷笑一声,拽着他的头往柱子上撞出砰的一声响。
“这是实话!”秦令丘疼得大叫,手脚胡乱挣扎,口中却只能保命。
挽南手一松,人像破布一样倒在灰尘里。
勉力捂住脑袋往角落里缩,秦令丘抖着唇,恐惧被无限放大。
头昏脑胀的疼痛让他禁不住想哭,可这个女煞星眼里的杀意明晃晃告诉他。
哭可以,但哭一声算一声。
全当是提前为他自己嚎丧。
秦令丘有些崩溃,嘴里都是哭腔:“五年前我来时,三哥就是这样交代的。”
“他说我什么都不用做,姚县丞就会处理好一切。”
“数量、车马、商队,这些都是现成的,把人拉走送往四国,金银财宝便会流水似的哗啦过来。”
“其余的,我就真不知道了!”
惨绝人寰的嘶吼配上少年破碎的心房。
挽南掏掏耳朵,还提醒他:“轻声些!你觉得光彩,我还要脸呢!”
“你亲自和姚县丞商谈过此事?”挽南的匕首比划着,吓得秦令丘心惊肉跳。
“没……没有。”秦令丘哆嗦着手捂住嘴。
“每次见着他都一副蠢出天的模样,成日乐呵呵的,这里不得罪那里不招惹。要不是他姓姚,四方城谁还肯惯着他。”
挽南坐着,匕首敲在地上有发出诡异的声响。
一声一声,像陡然惊醒的午后,砸得秦令丘心口发慌。
“我……我可以放过你。”秦令丘有些心慌,吞了口唾沫,他壮起胆子:“只要你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
天地间忽然有些可笑。
秦令丘心更慌了。
他恍惚间发现自己不该说那话。
可这难道不对吗?
自己已经大发慈悲放过她,只需要她说出幕后指使。
没有哪里不对。
直到肚子有被切开的痛感,喉咙冒出血,秦令丘才意识到有哪里不对。
跟疯子讲道理,
的确是不对。
挽南把匕首抽出来,血飙得有些高,溅到运鸿的神像上。
神看人间,处处染血。
怎么就视而不见呢?
重新坐回地上,挽南看着秦令丘。
面色在月光下泛起惨白,他的手止不住发抖。
也许是因为失血过多,也许是因为夜色寒凉……
但挽南希望,是他能意识到。
哪怕高门大户的命……
她一个黔首庶民之流,也有胆气寻仇!
哪怕最后的结果只是脏了门楣。
那也得,用他秦家的血来泼!
起身离开,挽南脚步一顿。
脚边的人明显意识已经开始涣散,手却拽住她的裙角。
“是谁……派你来的?”秦令丘抖着唇,将死也不甘心。
想必做鬼,他也要把幕后主使弄个鸡犬不宁。
叹了口气,挽南蹲下身,轻轻把裙角从他手中扯出。
状似安抚地捂住秦令丘的双眼,挽南的匕首割开他的脖颈,声音像要送他归西。
“是您的兄长啊!”
——
“满姐姐,我们要去哪儿?”
同样被人拽住衣角的满满脚一顿,停下来看身后眉眼憔悴的姑娘。
“出城。”满满扯出衣角,尽量耐心。
“那你们还回来吗?”衣角重新被女子扯回去。
“当然还回来!”扶光挤到她和满满中间:“我们还没办完事儿呢!”
略过扶光的肩膀,女子看向满满,见她轻轻点了点头,才放下心来。
“招儿不想给满姐姐添麻烦。”见扶光在面前挡着,她嗫嚅着嘴,还是解释道。
“天色太晚,我绝不能这样归家。只一晚……明日我便进城归家。”
“家中略有些钱财,只要我能回去,定然感谢三位的大恩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