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没有回答她,曹穗眉间紧蹙,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阿父,别人一样可以告诉我。”这种事情不可能藏着掖着,那么大的一个地方难道还能隐瞒不成?
曹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陛下想让司农所藏朝廷财物金银,移入堂中以私贮。”
曹穗都怀疑她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然后气极反笑。
这是什么天大的笑话?
司农所藏朝廷财物金银?
换个熟悉点的说法,那就是皇帝堂而皇之让户部尚书把国库搬到他的私库。
曹穗一点都不怀疑这件事,因为祖父曹嵩就是大司农。
她只是觉得荒谬可笑。
她努力平复心中的不平,生气没有用的,和一个自私自利又掌握了国家最高权力的人生气更是自讨苦吃,只会活生生把自己憋屈死。
钱肯定是得交,当今这位陛下在旁的事情糊涂得很,但谁若是少了他的钱立刻就精明起来。
只是,曹穗不用想也知道济南郡肯定是没钱的,上一任根本就没留下什么东西,她阿父上任还未满一年,济南的经济根本没发展起来。
钱钱钱,她要从哪里变钱出来,起码把眼前这一关先过了。
该死的汉灵帝,还活着也叫你的谥号。
曹穗拉了拉她阿父的手,真诚地问道:“阿父,你有钱吗?”
曹操想要拍着胸脯豪情壮志地说有,可现实是残酷的。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曹穗就知道了一个多此一问的答案。
她放软声音,“阿父,今日我在田庄看到百姓在那对着我的粟哭,明明前些日子他们眼睛都还在笑。”
曹操无言以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心里的酸涩冒啊冒,如何都压不下去。
曹穗倒不是故意要惹他伤心,她说起这个的时候嘴都是瘪着的,心里也涩得很。
“阿父,陛下得旨意不可违抗,可百姓真的拿不出钱来了。”连草鞋都是穿破的百姓,如何拿得出钱来?
若是再逼迫,他们又只有一条路可走。
黄巾。
曹操何尝不知,可他也愁得很,济南郡的钱若是交出去,真就连老鼠进了都吃不到一粒米,那样照旧是一条死路。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若是拿不出多余的钱填补这个窟窿,曹操也没得选。
毕竟,他还有族人和手下。
曹穗皱紧眉头思考能快速变现的东西。
断栽木耳?
不不不,木耳的产量和周期补不上这个口子,而且这个时候以为木头能随随便便砍啊。
地栽蔬菜?
不是反季还没有塑料膜,第一步就被卡死了。
粮食加工?
专业倒是对口了,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普通人家就一个粟一个小麦,玩出花来也赚不到大钱啊。
油料加工?
赚倒是有赚头,大豆油技术处于萌芽阶段,曹穗对这块的古法不了解,至于猪油,一没原材料,二嘛,没听说谁卖猪油发大财的啊。
小主,
蔬菜加工?
腌菜的盐和糖本钱都赚不回来。
曹穗越想越叹气,她脑袋里的点子看着多,但真正实践起来能选择的东西一一排除下来,已经不剩多少。
粮食卖不起价格,药材没有规模,果树更是看不见踪影,鸡鸭鱼肉蛋只剩下一个蛋能操作操作。
曹穗盯着曹操,“阿父,那你打算从哪里搞钱来填窟窿?”
曹操:……
这个问题问得好,他都没办法回答。
曹穗接着道:“阿父,这么大的窟窿,祖父是不会填的。”
若是曹操犯了事需要这么多钱买命还有点可能性,但换成曹操“烂好心”帮百姓出钱,曹嵩只当儿子在外面傻了。
曹操:“…我没想让你祖父填。”
他被曹穗问得窘迫,心里发狠,大不了他再杀几个世家大族?
曹穗看着犯狠犯到脸上的阿父嘴角一抽,好心地提醒,“阿父,能抄的家都抄了。”
剩下的不是家里真正有势力,就是很有眼色的。
再抄就不是一心为民,而是愤世嫉俗了。
“那你说怎么办?”曹操被看穿也有些恼了,说到底他才是阿父。
曹穗眼珠子转了转,然后双手一摊,十分光棍道:“阿父,船到桥头自然直,人多力量大。说不定我日思夜想,老神仙感念我诚心发问,一发善心就来梦里告诉我解决方法。”
曹操:……
他怀疑她在逗他。
“胡闹!”曹操并不乐意她为了这些事主动去找老神仙。
哪怕到目前为止老神仙都未曾主动索要什么,可曹操依旧防备着,实在是难以相信天底下有如此不求回报的人。
哪怕这个人是神仙。
曹穗冲着他乖巧一笑,“阿父这样才对嘛,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只会让心情越发不好。”
她说着说着还得意了,“阿父看我,我不高兴了就来问你,不会一个人在田庄憋着胡思乱想。”
曹操没好气道:“那我还得感谢你?”
曹穗像是没听懂他话里隐藏的威胁,装模做样地客气道:“我和阿父哪里还需要这些口头上的感谢,那也太生疏了,若是阿父心里过不去非要感谢的话,这个月修颜阁的分成就全部给我吧。”
曹操冷哼一声,“想得倒美!”
但正如她所说,被她这么一问一闹,问题依旧没解决,可曹操心里压得沉甸甸的情绪确确实实扫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