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宁检查完毕,王守仁恰到好处上桌,招呼众人开动。
同行之中,不乏好酒之人,肚中酒虫泛滥,相互挤眉弄眼,最后方才出言解释的青年男子极不情愿地起身,对王守仁道:“先生,小的们有好些天没有吃酒了,肚子里头的酒虫早就不安分了,要是再不对它们安抚安抚,怕是要聚众造反了呐!”未待王守仁开口,忙又补充道:“先生请放心,小的们绝对不会吃酒吃过头的,一定做到适可而止!”话音未落,多人积极表态附和。
王守仁驭下有方,宽紧有度,随行众人对其无不由衷敬服,自然言听计从。王守仁笑骂道:“想吃酒就直说,何必拿肚中酒虫作借口?记住自己说得话,要是过头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好酒之人,人人欢呼,引得旁人侧目。有酒解馋,有食充饥,人人知足,有人叹道:“酒足饭饱,要是还能搂着自家娘们好好快活快活,那才是赛神仙的日子!”
一人立马接过话茬:“岂止是赛神仙,天上的神仙要是知道了咱们的快活日子,说不定连神仙都不想当了,直接从天上跳了下来,投胎做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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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附和,自也有人不屑:“得了吧孟大头,说得好像你真当过神仙一样!”
“就是!这个孟大头有三大绝技,你们可知道是哪三大绝技吗?”
“这哪能不知道,营里的弟兄都知道,不就是吃酒吹牛睡娘们吗!”
“哈哈哈……!”
“放屁!老子何止三绝,老子还有第四绝呢!老子的第四绝就是生儿子,你看我家那俩小子个个身子壮实,那都是我老孟生得好!你们这帮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哪懂这道理?等尝过娘们的滋味,再来跟老子掰饬这些大人才懂的道理!”
行伍之人,大多是穷苦出身,言行粗犷,识不得几个字,更没念过书,嬉闹之中,难免夹杂些许淫秽、粗俗的言语。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相互调侃,时有面红耳赤、暴跳如雷,也都不是真的生气,场面好不热闹。
王守仁莞尔摇头,只要不过分,也不多加干预,作些叮嘱,便回到房中,挑灯翻阅公文。王家宁奉上清茶,关切提醒道:“先生莫要看得太晚,明日还要赶路。”王守仁点头道:“赶了一天的路,你也累了,别陪着我熬夜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王家宁恭身离开,他深知王守仁脾性,若无他督促提醒,彻夜阅卷也是常事。也不急着回房,顾自来到院中,习练王守仁教授的拳法武功,消磨时光。
笃响三下,更夫唱声道:“三更半夜,闭门关窗;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王守仁阅尽最后一道公文,舒展筋骨,这才想起久不见王家宁,一反常态,喃喃自语:“这小子今天倒还真听话!许是连日赶路,真的累了。”起身出门,夜风习习,很是提人心神。草木随风摇曳,沙沙声响,如泣如诉。
小院四角各有一盏昏黄孤灯,足可视物,店家为使来客起夜方便,不至摸黑磕碰,特点此灯。
王守仁心系王家宁等随行众人,想趁睡前到各房查看是否安睡。借着昏黄灯光,隐约见到院中躺着一人,心生纳罕,走近细看,竟是王家宁。只见他面笼黑气,七孔黑血潺潺,甚是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