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仲文道:“为防还丹药力流失,成丹即装瓶密封,待到服用时方可拆封。”
朱厚熜道:“请问老师,这还丹朕何时能服用?朕又该作何准备?”
“阳月朔日寅时。”陶仲文取出一张黄纸,交给黄锦,“相关事宜尽载于其上,时间有些紧迫,有劳黄公公了。”
“陶仙人言重了。”黄锦恭敬接过,征得朱厚熜同意后,当即着手落实。
稍作闲聊,陶仲文请离,朱厚熜亲送至大殿门口。
“启禀皇上,内阁首辅夏阁老求见。”朱厚熜正于桌案前带着几分痴迷细细端详内盛还丹的白玉瓶,展开美好幻想,得闻近侍通禀,面色一变,好似换了个人,威严、深邃、古井无波等并存,道:“传。”
“奉圣谕,传内阁首辅夏言觐见。”层层递出,遥传百丈。
少顷,一年近花甲的老者至大殿门口,双目炯炯,一脸正气,身着绯袍,胸绣仙鹤,头戴乌纱帽,帽后两翅窄且长,不住颤动,恭行大礼,道:“老臣夏言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夏卿请起。”
“谢皇上。”夏言恭敬起身,双手递上一道奏本,内夹青藤纸,道:“皇上,这是您先前命老臣书写的青词,现已完成,特来呈送,请皇上过目。”
朱厚熜从近侍手中接过奏本,认真翻阅,点头赞道:“很好,形式工整,用词华丽,夏卿不愧为当世青词第一人。”
夏言躬身作揖,道:“皇上谬赞,老臣愧不敢当!”
朱厚熜收起奏本,用饱含深意的眼神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位老人。
夏言余光偷视,心念转动,顺势问道:“皇上可还有其他吩咐?”
“昨天朕收到了由给事中刘天直呈报的关于翊国公郭勋案第三次查证结果的题本。”朱厚熜有意在“翊国公”三字上加重了语气,“夏卿可清楚题本上的内容?”
“回皇上的话,老臣清楚。”
朱厚熜将题本交到近侍手中,再转到夏言手上。
翻开一看,文末醒木的朱红批语仅一字——四,夏言即明其中深意,一而再,再而三,三后便是四,前后呈报题本正好共计三次。稍作沉吟,伏地叩首,道:“请恕老臣愚钝,不明皇上圣意。”
朱厚熜心如明镜,关于郭勋案,他明白夏言的心思,同样夏言也明白他的心思,各有顾虑,谁也没明着说。俯视伏地老者良久,道:“夏卿,此案由你主理,原本朕是再放心不过了,结果……”留白是最好的表述,捧起茶杯,轻呡香茗,道:“夏卿请起。”
夏言会意,叩首起身,道:“多谢皇上,老臣告退。”
朱厚熜静睨身影离去,轻轻放下茶杯,道:“传严嵩、徐阶。”
是日亥时,夜幕深沉。
气派的翊国公府灯火通明,这是郭勋的宅邸,但此时他并不在府内,因为他在锦衣卫的诏狱中,并且已经待了一年多了。
一提到锦衣卫诏狱,很多人都会眉头打结,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就会冒出一串带着贬义色彩的词汇。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郭勋是个好人,他是被冤枉的。
郭勋何许人也?朱明王朝开国功勋武定侯郭英六世孙,名副其实的勋贵之后。他为何会入诏狱?以夏言为首的数十位官员联名上疏弹劾,列举其贪纵不法罪行一十五条,叙述详尽,证据确凿,论罪当诛。然入狱经年,迟迟未予定罪,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