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华轻捋黑须,嘴角微微一翘,道:“什么情况下会听而不闻、视而不见、嗅而不觉?”
骆汉永一脸茫然,苦思许久才不确定地说道:“发呆?睡觉?死人?”
“不愧是骆尊使!”赵文华平素讲话,语调平淡,站则笔直,坐则端正,极少配以肢体动作,这次却是声调高亢、大幅抚掌、清脆响亮,“一语中的,果然见识不凡!”
骆汉永大为错愕,莫名其妙地受了夸赞,混沌懵懂地挠首干笑。
赵文华接着说道:“所谓发呆者,即神识游离、放空自我、轻松愉悦之态也;睡者,寐也,觉者,眠也,睡觉乃自发可逆静息状态也;佛家有涅盘虹化之说,道家有飞升尸解之境,阳明先生一代圣贤,号称四家三不朽,学识博且精,自有不亚于神僧、仙真之能,超脱凡尘,证得至道!”
骆汉永如坠云雾,感觉比闻人怀讲得还要晦涩深奥、莫名其妙,道:“赵兄的意思是只要发呆、睡觉,就能天下无敌?”
赵文华摇头道:“并非赵某之意,而是阳明先生之意。”
骆汉永非常认真地投入到思考中,逐渐由茫然转变成郑重,顾自咕哝道:“发呆是土话,按着赵兄的说法,跟入定、坐忘是一个道理,确实是练武的高尚法门……老早就听说过睡功,却从来没见过,我还以为是骗人的,没想到阳明先生竟深谙此道!啧啧啧,阳明先生果然名不虚传啊!”
赵文华斜睨闻人怀,眼含不屑、得意之色。
闻人怀俊脸暗沉,朗声道:“古人云:血气之怒不可有,义理之怒不可无!赵大人身居高位、才学渊博,堪称贤士,于世间诸学自有一番独到见解,同师祖倡导学说相左实属平常,大可明言示下,以理服人,小子自当恭聆,何以这般戏言愚人,故意歪解诋毁?”一番话讲得铿锵激昂、掷地有声,隐隐然有名士风范。
赵文华冷笑道:“闻人公子这话赵某便有些听不明白了,赵某不过是顺着公子之言予以解读,何来故意歪解诋毁一说?”
“心之灵明是谓良知,良知即天理,化生天地万物,超然善恶是非,绝对至善。”今晨之前,闻人怀也能讲出这句话,但理解层次则要肤浅许多,做不到现在这样的从容不迫,“赵大人以为如何?”
赵文华目透阴鸷,道:“你想跟我论学?”
古今冷声插话道:“不敢么?”语不惊人死不休,寥寥三字,再次将气氛推至冰点。
“哼!”赵文华拂袖负手,“尔等也配?”
古今向前跨出一大步,道:“是不配还是不敢?”
赵文华勃然大怒:“放肆!”
古今再向前跨出一大步,道:“乡愿之辈,安敢摆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