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隶京一路上,殷妃的脸色始终不大好看,她精心准备的妆容越慈毫不在意,天天关心长嬴的伤势,已经完全忘记她的存在。
行至隶京那天的清晨,长嬴独自座在船头喝着玫瑰茶,瞧见殷妃,也热情招呼她坐下喝茶。
殷妃扶了扶鬓边新簪的虞美人,气鼓鼓坐在长嬴对面。
“你想干什么?”
“我?”长嬴眨眨眼,“邀请姐姐喝茶呀。”
“哼,喝茶是假,示威是真吧。”
殷妃白了她一眼,但还是拿过一只杯子,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殷姐姐生妾的气了?”
殷妃不理她,长嬴又道:“姐姐其实没必要这样,妾也不过是圣上的一枚棋子。他心里真正爱的,其实是姐姐。”
殷妃听闻她的话,倒茶的动作也停滞了,玫瑰茶从小巧的杯子里溢了出来,流到桌上。
“诶,姐姐?”长嬴忙从她手里接过茶壶,殷妃的两只眼睛都直了,她愣愣地看着长嬴。
“你刚刚说圣上爱我,是什么用意?”
“字面意思。”长嬴还是那样温柔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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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告诉你了?”
“妾看得出来。圣上看你的眼神,和看别人不一样。”
“你凭什么如此笃定?我又凭什么相信你?”
“这还不简单么?你的家世说明你不会做到妃位,但你不仅做到了,还长达六年的盛宠,这不是爱是什么?”
“那他怎么会……怎么会有你们这些女人围着……他又何必去选秀?”
“圣上选秀只是为了开枝散叶。”长嬴表情凝重,“这是圣上不得已的地方,难道娘娘陪伴他那么多年,一点没察觉?”
那么多年……是啊……自己如今也三十岁了,再往前一步就老了,往后一步就太年轻。
三十岁……五年前越慈也是三十岁,长嬴不过十七岁的丫头,今年也二十二了。
时间过得好慢,她一点点熬过了这五年和别人分享盛宠的痛苦,一点点从越慈眼里失去原本的位置。
可是他眼底总是毫无波澜,无论自己多努力在他面前表现,就是换不会那六年的情分。
她不止一次怀疑是自己年老色衰,寻遍古方也找不到能让容颜再现的办法,她几次陷入崩溃。
那个曾经柔情蜜意说爱她的男人,一夜之间仿佛冷漠得像个陌生人。
长嬴静静看着她灰心的表情,好久才出声安抚。
“娘娘,若是有话想问,不如直接问圣上,这几天我来了月事,不好侍寝,娘娘,这可是您的机会。”
殷妃从思绪中抽离,冷冷看着长嬴。
“你凭什么帮我?”
“帮你?不,你错了,我是在帮我自己。”
“什么?”
“树大招风,娘娘听过吗?”
殷妃狐疑地看着她,“你想用我分散她们的注意力?你觉得我会那么好心?我巴不得你死。”
“可是你很需要一个答案,不是么?娘娘在这样的冷落下,还能坚持多久呢?三年?五年?等妾也年老色衰?容颜不在?那时您又在哪呢?”
「年老色衰」,「容颜不再」,这两个词像两把剪刀戳进殷妃的心口。
那时她还叫丽妃,封号证明了她绝对的美貌,不管是孟昭容,还是郑氏姐妹,都不能和她的美艳相提并论。美貌从来是她最引以为傲的资本。
可是长嬴出现后一切都变了……
她真的要找越慈问清楚吗?越慈会愿意给她一个回答吗?究竟是自己老了,还是帝王真心不可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