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豹明白段傲青是不会坐以待毙。黑风林里,段傲青已濒临垂死挣扎之际,还能刺上他一刀。要不是他反应敏捷,要不是段傲青已是筋疲力尽之势,他恐怕早已命丧黄泉了。
“拿命来!”段傲青稍微调息,呐喊一声,接着人像是一头狂暴的狮子,飞身跃起,半空中高高地举刀,泰山压顶般向屠豹天灵盖劈去。
面对来势汹汹的段傲青,屠豹岿然不动,不躲不避。
段傲青心觉奇怪,屠豹这么镇定,难道他有不可告人的后着,最近练成了绝世武功?
屠豹看到段傲青凌空一击时,他笑了,脸上露出了胜利在望的笑容。
这时,平静的雪地里突然暴起十三道白影,就像十三支箭向他射去。十三把长剑幻化成十三团光影,向段傲青围攻上来。
这疾不可及的偷袭,让去势已定的段傲青猝不胜防。
人在空中,活像是一个箭靶,无处可避,无处可逃,只能任人宰割。
屠豹的这一杀着阴险毒辣,纵然是当世绝顶高手,在这十几把长剑的围剿之下,也难以逃出生天。
一个优秀的刀手,从来不会让自己陷入失败的绝境,他总能在万劫不复之中化险为夷。他总是从迷雾中找出一线光明,从千变万化的危险之中,想出一种行之有效的对策。
段傲青就是这样一个优秀的刀客。他悬在半空,双腿交叉一蹬,身如轻燕,扶摇直上,直穿云天。就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恰好避开了十三把长剑的雷霆一击。
十三名死士扑空,发现段傲青从眼前消失了。正愕然间,突然段傲青从半空中如流星飞坠,刀光闪闪,刹那间,三名死士的头颅已被削飞。
无情刀依然是无情,快、准、狠。
屠豹面无表情地看着段傲青与剩余的死士缠斗。他看不清战团里的谁跟谁,只见剑气刀风过后,风卷残云般扬起一朵朵的雪花,把他们的身影裹在白与红的迷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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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了,雪,开始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
段傲青的身上沾满了鲜红的血,那轻盈的雪花落在他身上,迅速染红,融入鲜血的余温中,湮没了。
雪花的白,鲜血的红,在段傲青野兽般的眼中,已没有红与白之分。
雪花飘飘洒洒,落了屠豹一身。他一身黑衣,渐渐变成了白衣。
眼前的死士一个接着一个倒在段傲青无情的刀锋下,他沸腾的血液也随之慢慢地冷却下来。屠豹就像一尊冰雕,岿然不动,任由雪花扑面,冷漠地注视着眼前的冰与血。
死士们舍生忘死的勇气,值得尊重的。
屠豹苍白的脸色,抽搐了一下,冷漠的眼神抹过一丝红潮。
刀从最后一名死士的胸膛穿过,死士露出恐惧的神色。他料想不到,段傲青会用两败俱伤的方式来拼命。
死士虽然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但他内心还是渴望活着,因为只有活着,才会体会到生活的美好;但对生活的向往,又对死亡有了敬畏。
一个人如果对死亡充满敬畏之心,那么他已输了斗志,一个人如果丧失了斗志,那么他离失败已为期不远了。
段傲青不怕死亡,所以他无所畏惧,勇往直前。
最后一名死士想躲闪,就是犹豫一下,在闪过念头的一刹那,段傲青的刀直挺挺地刺了进去。
“你的刀比刚才快了。”屠豹神情依然冷静,但语气里隐约多了一丝颤抖。
屠豹呆若木鸡,怔了半晌,方回过神来。他想不到,段傲青的刀法越来越炉火纯青,刀速越来越出神入化,他似乎是一个为刀而生的神。
此十三死士是天雷堡秘密训练的精英,屠豹得知段傲青藏身之所,特地从天雷堡急召而来剿杀他的。屠豹满以为段傲青已断一臂,武功大损,凭此十三死士对付他绰绰有余。
谁知一役后,段傲青仅受皮肉之伤,反把十三死士杀个片甲不留。
无情刀确是一个难缠的对手,大大超出屠豹的预期。
“嗯,的确是快了!”段傲青冷傲地说。
“可惜,你的刀快了,可是,你却杀不了我!”屠豹笑了笑道。
“为什么?”段傲青一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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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的刀快了,但比以前出刀反而慢了。”屠豹慢慢打开铁扇,露出了锋利的扇骨,话未说完,手持铁扇向段傲青的喉咙抹去。
段傲青早有防备,他反手向上撩,刀锋急削屠豹的手腕。
屠豹铁扇一沉,格开段傲青的刀,左手化掌刀,直斩段傲青的肩膀。
段傲青见屠豹的掌风凌厉,反应极快,急速侧闪,接着一个扫堂腿,急攻屠豹下盘。
屠豹不慌不忙,抬腿后撤闪躲,与此同时,掌中扇直指段傲青的太阳穴。段傲青侧身避过,抡刀反刺,迫退屠豹的攻击。两人一来一往,攻防转换,转瞬即逝,不到一盏茶功夫,已过十余招。
“段傲青这家伙吃了什么丹药,拼了这么长时间,怎么还不见他现衰颓迹象?这样拼下去,恐怕先倒下的是我……”屠豹见段傲青血战了这么长的时间,竟然看不出有疲惫之状,反而愈战愈勇,心里越想越慌。
屠豹不知道的是当人处于绝对的愤怒和痛苦时,激发出来的力量是无限的。
他原本打好算盘,趁众手下消耗尽了段傲青的精力后,就可以捡个便宜,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收拾了他。
谁知计划是美好的,可结果是适得其反,弄巧成拙,现在反而让自己处于骑虎难下的尴尬状态。
“段傲青,你击杀了天雷堡这么多高手,此仇不报不可。看来咱们今天非要做出一个了断不可。你受死吧!”屠豹怒目圆睁,高声喝道。
说罢,他突然身形暴涨,纵身一跃,挥动着铁扇向段傲青削去。
段傲青见渐落下风的屠豹不退反进,手中的铁扇化为一道黑影,挟着雷霆之怒滚滚而来,对他反其道而行之的行为,反而一怔。
他一时搞不清屠豹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好咬咬牙,用刀封住他的功势。
屠豹瞧出段傲青神色一变,刀身微颤,暗喜,知道他中计了。
他一不做二不休,加大内力,用扇骨压着段傲青的刀身,迫得他连连撤步。
段傲青后撤时,胸部露出了一个空档,就在那一瞬间,屠豹竟欺身而上,以肘击其肋骨。
段傲青被屠豹这种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打法,惊骇了。顿时,他那惊世骇俗的力量如洪流外泄,一下子就松懈下来。
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段傲青知道自己仅凭着一口气战斗,若这口气泄下来,落败是必迟早的事,心里不免暗暗叫苦。
屠豹眼见段傲青被他这种不讲理的打法,一时弄得手足无措,心中大喜。
“是时候了。”屠豹一招逼退段傲青,一个鹞子空翻跳出战圈。接着,一溜烟地撒腿就逃。
段傲青看着落荒而逃的屠豹,倒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万万没料到屠豹费了这么大的工夫,竟然是为了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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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豹有过前车之鉴,他就不会重蹈覆辙了。这就是他的生存之道。
屠豹是一个聪明的人,他懂得审时度势,选择最有利的时机出手,选择不利的时候逃之夭夭。
他知道如果今天杀不了段傲青,来日方长,只要他活着,还剩一口气,就有机会杀人,他迟早都是段傲青的刀下亡魂。
屠豹去势快,但段傲青的刀来得更快。
刀光过后,屠豹的左臂削断。
与此同时,屠豹顺势一招蝎子摆尾,铁扇划过段殷青的左臂,削去一截衣袖。
可惜,他忘记了段傲青的左臂早已让他削断了。
“啊!”屠豹惨叫一声,跌落雪地上。
段傲青见屠豹负伤,乘胜追击,挺刀向屠豹的胸口刺去。
眼看避无可避,屠豹顺势一滚,躲过段傲青的刀锋,用刀搅动地上的雪花,卷起一团雪球向段傲青打去。
段傲青见雪球来袭,恐防有诈,只得回刀防护。一招惊涛拍岸,把雪球击散。
屠豹见机,忍痛长啸一声,身形犹如飞燕掠影,急速向后撤,向竹林遁去。
啸声止,竹林里一阵弩箭,铺天盖地向段傲青射来。
站在台阶上观战的杜七,眼看段傲青有危险,他提醒已来不及,只好飞身上前,以身挡箭。
待段傲青挥刀击落源源不绝的箭雨后,发现杜七周身插满箭矢,已是气若游丝。
突然,竹林里一声长笛响起,弩箭停止了。竹林里埋伏的弓弩手刹那间也撤走了。
他们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
“段……老弟,你……听我……说。”杜七强忍着苟延残喘的一口气,啻啻磕磕道。
“杜大哥,都是我害了你们。”段傲青肝肠寸断,一脸悔恨交加。
“段老弟,你……你千万……别自责。我们……本来就是已死……之人,多亏……杨姑娘的搭救……才能苟活……到现在。段……老弟,千万别……辜负了杨姑娘……”杜七的声音渐说渐低,还未说完便气绝身亡。
雪越下越大,渐渐覆盖了猩红的战场,世界又重新变成了白色。
“为什么?老天爷……为什么?”段傲青握拳透掌,仰天拷问,悲愤的声音响彻云霄,久久不绝。
雪无声无息地飘落,世界是那么的寂静,那么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