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叔夜微微一笑,道:“不,下官请小王爷帮忙追查罪犯,只是单纯想得知罪犯下落,可没有半分怀疑小王爷包庇窝藏的意思。”
“那我有什么可帮忙的地方?借人手帮你满天京去查?”颜桀觉察到对方来意不善,当即也不再客气,“这偌大一个归燕园里,连我在内,都没多少人,每天挑水种菜洗衣做饭就很忙了。何况归义司能人无数,不会缺这么点人手吧?”
“下官不是来借人的。”陈叔夜摇头说,“下官来借的,是东西。”
颜桀眉毛一挑:“什么东西?”
陈叔夜道:“听闻归燕园珍藏有一幅‘仕女舞剑图’,一尊‘碧睛金狻炉’,一方‘烟水平墨砚’,就是这三样。小王爷可愿借于下官?”
颜桀不解:“它们都只是前朝名家所作的字画古玩,珍稀固然珍稀,只是不知归义司借这些东西做什么?对追查罪犯,能有何作用?”
陈叔夜依旧只是微笑:“小王爷只须回答,借还是不借。”
颜桀摇头:“前朝留下来的遗物甚少,这些物件已于我家中传世百年,蕴含历代燕王对先辈的哀思寄托,并非我一人之物,而是子孙万代的精神象征,自是不可外借。何况陈副统领毫无一个合适的理由,恕我无法接受。”
“理由嘛,自然不缺,但下官怕小王爷听了,不太高兴。”
陈叔夜说这句话的时候,故意将声音拉得很长。
颜桀听得直皱眉:“陈副统领直言无妨。”
“这些东西,并非归义司要用,而是我要用;也并非有了这些东西就能找到犯人,而是有了这些东西,便不用去找犯人;事实上我已经知道了犯人下落,但得到这些东西以后,我便可以不知道犯人下落。”
陈叔夜一番话绕来绕去,颜桀与刘老一开始还听得有些范迷惑,但听到了最后时,皆是面色一变。
“陈副统领,你什么意思?”颜桀神情并没有动怒的样子,只是阴郁了许多,“听你口气,跟在威胁我一般。”
“就算给下官一百个胆子,下官也不敢威胁小王爷啊。”陈叔夜脸上笑意更浓,“小王爷何等人物?高祖皇帝所赐铁券丹书,可宥燕王一脉万罪,唯独一罪不宥而已。”
“陈叔夜,请你慎言!”刘老忽然高声道,“诬告反坐,这样无凭无据的话讲出去,要杀头的,可是你!”
被赐丹书铁券者,可宽宥一切刑责,唯有一罪例外。
便是谋逆。
无论哪朝哪代,没有一个罪过,比谋逆更大。就算再仁慈的君主,也不会宽恕任何一个想造反的人。轻则只惩其一人,责以斩首或凌迟;重则九族株连,尽数斩杀或流放充奴;乃至于掘坟刨墓,让其先人尸骨都不得安宁。